第59章 何去何从
云儿?跟她的人还真像,明明就在眼前,却像天边的云,远得让人遥不可及,“呵呵,你也累了,赶紧上床休歇罢,干我们这一行的都兴睡得早,早起好练功呢。”
桃子吹熄了烛火,还能借着月色也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脱鞋和衣躺在床上,如今的她已不在是那个娇赢的公主,就算硬平的床板搁得她生疼,她也强迫自己安稳睡去,这一夜,她睡得并没想像中那般稳实,脑海里,总是让轩辕琅那一身伤痕震醒。
翌日,桃子确实听从何班主的吩咐,为宇凝卿梳了一个公子装,衣衫质地粗实,可穿在宇凝卿的身上,也在不经意间添了几分贵气与细腻。
“看什么看,还不去练功去,想不要饭碗啦。”何班主站在院子里冲站在一屋子窗前朝里望的一干男子朗吼。
有人回头傻笑,“班头,这可是个天仙,我这辈子好命能见着,你就让我多看两眼嘛?”
那人回完话,立恢复了先前向里探头的姿势,其他人也跟着他的声色附和,气得何班主拿起一边练功的长枪对着他们一顿狂扫,众人便一哄而散了。
宇凝卿坐在长凳上,眸光停在靠近床沿的包袱上,忖虑着她是否该告辞了,此时已近晌午,日头已高,留在这里寸步不移何时能到东蓠?
桃子进到屋中,递了杯水搁到云儿手畔,“我们这戏班里都是些粗人,世面虽见过不少,但惟独没见过如小姐这般标致的人儿,你别怪他们才是。”
方才何班主训的话她听到了,并未滋进心里,抬头看了看桃子,宇凝卿起身言道:“你误会了,叨扰多时是我的不是,怎会生怪责之心,桃子姐姐,我想我是时候……”
“班主,班主,不好了,不好了——”
宇凝卿语声未落尽,硬是让从窗外飘入室中的焦急之声给打断了,与桃子相视一眼,她便转身出门去了,宇凝卿移步至窗前,看着院子里练功之人都围成了一团,问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发生了何事。
“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现在街上到处都是靖王府里的士兵,我刚买完菜回来,在街口听到有兵头问我们戏班的落脚之处,我见那些士兵个个来者不善,便匆匆寻了小路回来报信,也好让咱们有个准备。”
听到小姑娘的话,何班头皱起了眉头,靖王府的兵头找和胜班做什么?回想昨日里的戏唱得不是满堂喝彩么?怎会招来这么大个麻烦,看看众人都被吓着了,几近六神无主,何班主想到什么,立即回头看向一窗户,问着桃子,“那姑娘还在不?”
桃子说:“在,在屋子里呀。”奇怪问云儿姑娘做什么?
何班主迅速转身朝屋子走去,可屋子里,那里还有半个人影,桃子回到室中,也奇怪,“怎么会这样,刚才人明明还在呢,班主,你这会儿找云儿姑娘做什么?”
没有立即应答桃子的问题,何班主吩咐站在门口的一人说:“赶紧去后门看看。”
众人不禁都议论开了,一时间屋子里嘈杂若市,何班主抬手压场,做起了吩咐,“都记住了,一会儿官兵找来,咱们谁都不能透露昨夜有人出现在戏班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班主,后门大开,却没见到有人出去呀。”那人回来拧眉禀报。
“跑了也好。”
“何班主,为什么呀?这跟云儿姑娘有什么干系?”不止桃子一人携疑,众人都不解的望着何班主要答案。
何班头说:“想想她昨夜身上穿的那身戏服,八成是躲进衣裳箱子里让咱们从靖王府里抬出来的,要是想活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记住了吗?”
众人都被吓得不轻,为了活命,立即把头点得似鸡食米,然神情皆呆若木然。
靖王府果然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瑟瑟秋风袭卷着巷子,宇凝卿小心冀冀的探出头去,街市上的官兵一队一队的小跑而过,惊得小孩子直往母亲的怀里钻,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出城呢?宇凝卿真后悔昨夜未即时离开守在城门口,或许今早城门一开,她便可轻易离去了。
回想起逃离和胜班的初衷,此时希望那不要出事才好,那何班主也该是精明一人,昨夜相谈寻问之时,话都有保留,他也不想探听自己过多的事情,可既是有官兵相寻,自己这一出逃,该是料到自己的来历不凡,愿他们平安吧,一夜收留之恩仍为大,否则出事岂非她的罪过了。
“这是做什么呀?怎么街上到处都是官兵?”
“听说靖王府里丢了人,现在正挨家挨户的搜查呢。”
“什么人值得靖王府如此大动干戈?”
“谁知道呢,只希望快点儿把人找到,还这大街上一纵太平就好了。”
听着百姓小心的议论,宇凝卿更加笃定靖王府所搜寻之人乃是自己,该怎么办呢?忍不住深深叹息,然事已至此,就若危险重重,也得到城门口去试试运气,毕竟现在她是男儿之身,走在大街上引不起多少人的注意,拿定心思,宇凝卿在人群中挤身,保持着内心的平稳,走向城门口的方向。
一路而来,当有官兵之时,她都稍作顺势背过身去,避免与之正面接触,疾步缓步之间,终于临近城门口了,宇凝卿见到的,正是梁子俊纵身上马的身姿,还有那士兵手中自己的画像。
悲情的盯着他,宇凝卿徒然觉得真正的害怕并非轩辕琅带给她的,而是梁子俊那种志在必得的束缚,他将对自己的背叛理解为理所当然,用帮着为东蓠复国的雄心,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出师有名,这是就是他对自己的爱,好恐惧。
或许直到有一天,自己变成了灰,让四面八方汹涌袭来的狂风吹散,他才会放过自己,不再用他所谓‘爱’的方式把自己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任由他欣赏喘息。
马蹄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宇凝卿觉得于梁子俊而言,或许早就没有任何留恋了。转身回走,此时出现在城门口,等同于自投罗网,为今之计,只有等到让哥哥觉得自己已经出城,在城主寻不到人后方有机会脱身,可此期间,自己该去何处容身?
走在午后的大街上,宇凝卿的神色颓然,为躲避官兵时而疾步时而掩身,几缕青丝从发顶里滑落直唇边,一袭青衫,倒是衬得她颇有几分落魄英俊书生的味道。
走近一条巷子,耳边的聒闹声终是小了些,可不当她靠近巷子歇息,身后突然从侧面走出一队官兵来,宇凝卿提心在前疾步,祈求皇姐保佑她别被发现,可身后那紧跟不绝的步伐让她一时间难掩焦虑之色。
迅速拐入巷中,那里正有一家银饰铺子,铺子前停着一辆不算奢华,却也价值不斐的轩车,轩车整个周边的装饰,不禁让宇凝卿想到那日与梁子俊和司马晨游湖时遇到的花船,来不及多想什么,宇凝卿毫不犹豫的就上了轩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不论逃不逃得了这一劫,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