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胡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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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带着他们三个,在食堂先点了不少菜,客气得不得了,一口一个伯伯伯母,夸他们有福气,夸胡蝶能干,领导都很喜欢她,一层一层地做铺垫。两个年纪大的唯唯诺诺,感谢不迭,心里只道胡蝶为他们长了脸。阿祥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不停地往门口看。三个人在食堂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菜都陆续上来了,就是不见胡蝶。当然不见胡蝶。最后,护士长装模作样地又去打了个电话,说胡蝶一刻钟前就下班了,要到应该到了。

“这孩子,说好了的,有话总要说说清楚才对,这样躲也是躲不掉的。”护士长若有所思地说。

“春花怎么了?”三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了。

“这个话我也不晓得怎么跟你们说。按理说,应该春花自己来说的。本来这是一件喜事,我是春花的领导,也拿春花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她懂事,招人疼。这事对她自己来说的确是一件喜事,可是我不晓得怎么跟你们说。”护士长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大姐,有什呢事情你说出来?春花她怎儿了?”阿祥的娘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听春花说了,你们从她8岁就收养她,跟自己孩子一样。春花还说,她上卫校前就跟阿祥订婚了。”护士长开始了。

“噢,春花都说了?俩孩子打小就要好,都是实心眼。把春花嫁给人家我们也不舍得,让阿祥娶媳妇再找不到比春花贴心的了。”阿祥的娘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

“所以这事儿,不好说。”护士长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说吧,大妹子。啥事儿?”

“其实这个也不能怪春花,谁不想过好日子呢?城里和乡下到底是有区别的。春花她,她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这会要是来,你们不一定就能认出来。”

“变了?”一直沉默的阿祥爹开口了。

“嗯。和刚来医院的时候都变了不少了。也不能怪她,那么俊的丫头,再打扮打扮,比电影明星还俊不少。”

“心也变了?”那个老爹,象是有了准备的样子。

“医院里不晓得多少医生追她,她倒是没动过心。后来,也是缘分,看到了我们主任的儿子,两个人说好就好上了。我们主任也喜欢她,巴不得要她做儿媳妇。她心软,晓得你们如果知道了肯定伤心,就一直没有说,两个人好上有日子了。这个丫头,叫你们来就是要说说清楚的,却还是不肯说。”

阿祥的眼睛红了,要喷出火来的样子。拳头握得紧紧地,拳头都是红的。

“她要怎么说清楚?”老爹冷静得让护士长有些意外。

“她哪里说得清楚。是我们主任说的,你要是只把阿祥当哥哥看,就要说清楚。我们主任的意思,七八年的养育之恩,也不容易,他们家娶春花,这点钱,只当彩礼。也好给阿祥娶个好媳妇。”护士长从包里掏出个大信封,鼓鼓囊囊。有三四叠的样子。

老爹将那个信封拿在手里掂了掂,放进了自己带来的塑料包里,仔细地拉好拉链。拿起筷子说:“吃,吃好了我们回家。”

“他爹。”那个娘看看儿子,拉拉老爹的袖子,要他看。阿祥拿筷子的手抖得厉害。

“不是没敲过边鼓,多少也应该心里有点数了,强扭的瓜甜不?一个爷们还怕找不到婆娘?”老爹用筷子点着桌子,鼻子里出着冷气。

大约正好一个半小时左右,护士长陪着他们出来了,胡蝶在楼下,象是碰到的样子,令护士长吃惊的事,她还挽着主任的儿子,脸色苍白,眼神因为紧张而显得呆滞。

“爹、妈。”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地叫。却紧紧地抓着男人的胳膊。

阿祥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眼睛看到了远处去了。他什么也没有做。也许他想通了,也许他的确不认识现在的春花了。

就这样,他们擦肩而过,从此便成了路人;从此,胡蝶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当时她当然不知道,她以为自己马上要成为显赫的主任家的一分子了。你不能怪她,大部分女孩在这种情况下大概都会作这样的选择,她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只当自己好看。她不知道,那样的人家,原本不仅仅看相貌的。

“是不是再看看,农村上来的,以后麻烦可多了。”胡蝶以后的婆婆,那个精明的麻醉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她看不上胡蝶的身份。

“问题在于你的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这样随他胡闹下去,说不定哪天就被打黄的公安局抓走了。这丫头长得好,我看她工作方面也是很能干的,能管住他。”主任对自己的儿子也用起了美人计,知子莫若父啊。

“嗯,只好先这样了,以后看不行了再说吧。接了婚还有离婚的呢,走一步看一步了。”真不知道这个麻醉师打的什么主意,她没有管好自己的儿子,还当个宝似的。这样想来,后来胡蝶主动的离婚,倒是大快人心的。找好好的女孩来做试验品,那就试试看好了。

开始的时候胡蝶知道她不喜欢她,每次她去他们家,她都是不冷不热,好像胡蝶不存在,从来不主动说话。胡蝶有时候想要热乎一下,她们就要是一家了。

“阿姨看电视啊?”胡蝶怯怯地,想坐下,但不知道好不好,是离她远好还是离她近好。

“嗯。”她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个电视剧是香港拍的吧?”胡蝶歪着头,看了一会儿又开口了。

“嗯。”她瞟了她一眼。

“香港拍这种片子就是好看。”胡蝶还站在那里,

“嗯。喜欢看的话就坐下来看。”

胡蝶赶紧坐下来了。

胡蝶不是从头看的,看不出头绪,就总觉得老不说话不好,过一会就要找句话来说。

“这个男的好像演过***啊--------天啊,怎么会这样?-------不知道下面这女人怎么办?”

她婆婆已经瞟了她好几眼了,她居然以为那是回应。

后来那个麻醉师左右看了看,将遥控器拿过来,调高了音量。

胡蝶这才知道刚才自己多嘴了,打扰了人家看电视。

胡蝶对他说:“你妈好像不喜欢我。”

他说:“她就那样,我们以后也不跟她过,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胡蝶说:“我现在不跟她住,以后结婚了总要住一起。”

他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谁结了婚还跟他们住?操!”

“你是说结婚后我们不住家里?”胡蝶看着他问。

“当然,要不多压抑,叫都叫不痛快。”他每次压在她身上的时候,总是恶狠狠地说,叫啊,你叫啊。

“那我们住哪儿?我们医院也不会给我房子。”胡蝶说,有些失望,原来那么气派的房子跟她没什么关系。

“谁说要你的房子了,有,老子也不要,多丢脸,操。老娘说了,要结婚就给老子买套房子。她娘的十几岁的时候她就说过。你就不要操这个心了,只要让老子操你那个心就好了。”

“流氓啊。”胡蝶嘴里骂,心里却狂喜。在这个两年前还陌生的城市,就要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了。想想看,是自己的。

可是,一直到谈到婚期,也没听他们提房子的事情。

“你不是说结婚后我们不住家里?”胡蝶问。

“嗯。老娘说,最近房子涨价,手头有点紧。反正是迟早的事情。先住家里,等过两年房价掉下来买合算。反正我们家房子大,我们住靠他们最远的一个房间,听不到。乖!”还在路上,他就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滑进她的衣领。她闪开了,有些不大高兴。

她彻底看出来了,他的母亲看不起她。都要结婚了,一家子都跟没事似的,他们知道她就算一颗糖不发也会喜滋滋地住到这个家来。那时候的她已经不是刚刚来到这个城市的那个会脸红的小姑娘,她在心里盘算,一定要拿回应该得到的。她知道他脑子简单,脾气不好,所以她不吱声。她既然拿得住他,就不相信他们不服。她不能闹,也不能反悔,但是她有脑子,她长得漂亮,但并不笨。

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那天下班之前,她接到他的电话,心急火燎的:“一下班就到我家来,越快越好。”

她想,什么事情呢?但是想不出来,她就去了。

家里就他一个人,老夫妻俩还没下班,原来的保姆回家了,后来干脆就改用钟点工了。不用在家住,一天也就是晚饭需要张罗,有时两个人有手术的时候连晚饭都不用了。两个小的反正难得在家吃,所以钟点工足够了。这个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也为的是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两个人更自由些。

“什么事情?”她放下包,将自己扔到沙发里。

他马上压上来。

“干什么?人家刚来,这么猴急猴奏的,再说一会他们就回来了。”她推开他。

“你没看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今天有得我们玩的。”他从茶几下面摸出一张碟片,“看看,这是什么。老外的片子,正宗的毛片。要多刺激有多刺激。老子一个人舍不得看,就等你来了。等会我们边看边学,啊?”

“他们今天真不回来?”胡蝶糊涂起来。

“你装什么?不你最清楚,今天他们有个胃癌切除手术,手术以后还要出去撮一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没看到钟点工都不在。你装,等会老子让你装。”他去摆弄影碟机,马上就要开始了。

胡蝶愣住了,她想了想,张口要说什么,眼睛一转,嘴又闭上了。然后她看了看墙上的钟,她知道,他们最多再过十分钟就要回来了。

他放好碟片,又去拉窗帘,开了墙上的小射灯,光线朦胧起来。然后他过来抱胡蝶。

“别急,先看先看。”胡蝶拍开他的手,心里在想值不值得。

果然是外国的,一开始就是群交。画面上四五对姿势各异,和着摇滚乐,白花花地只看到有节奏的动作。

“妈的,这洋鬼子就是厉害,花样多。看那个大奶子的女的,看,看。”他一说,果然特写镜头就来了。

他急不可待地要剥她的衣服。

“慢慢来,再看一会。”她说,她还没有下定决心。

“奶奶的,旁边有个女的还叫老子这么干耗着。来、来,一边看一边来。”他将她扳倒在沙发上,手忙脚乱地解她的衬衫纽扣。

胡蝶不肯脱胸罩,只说慢慢来。

他将她裙子往上一掀,抹下了她的内裤。

“装什么你?都湿成这样了。”他咕咕地笑了两声,将她的内裤顺手扔了出去,然后闪电般将自己脱得精光。

胡蝶闭上了眼睛,心里冷笑,哼,怪不得我的。

“不行,这沙发太狭,不爽快。来,你起来,坐到我身上。”他试了一下,使不上劲,就拉她起来。

“嗯,站着也不错。来,先试试这个动作。”他正好看到电视上的立交的画面,便抬起胡蝶的一条腿,顺手将胡蝶的胸罩也扔了出去。

面对着大门的胡蝶忽然尖叫起来。她看到门动了,她是有心理准备的,还是惊恐地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舒服吧?叫,大声叫。”他毫无察觉,一边瞟着电视一边调整自己的动作。

门理所当然地开了,老夫妻俩回来了。首先射进门的是外面强烈的日光,虽然已经是初秋了,日头还是很长,六点钟不到,外面阳光明媚;接着是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的目光,目光不是日光,目光会成像,会摄取,一对年轻的鲜活的身体以最不堪入目的姿势定格在他们的目光里。一切只不过发生在几秒钟之内,但已经来不及了。门随后就关上了,很响地关上了。

胡蝶哭了,在地板上找内衣内裤;他懵了,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大手术,要很晚才能回来的吗?他气咻咻地关影碟机,他娘的,见鬼了,真窝囊。那老头子肯定也看到了,那老头子居然看到了赤身裸体的媳妇。他想到这个就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