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跪半坐的跌在附满冰雪的枯草上，她细瘦的十指深深陷进雪中，泪倾如注，流进嘴里，涩的喉咙发不出声来。
那一点苦苦撑持的心力终被逼到巨浪滔天的悬崖边，油尽灯枯，神思抽离，她眼前一黑，倒在雪地上。
再醒来，并不是如愿回到地府，而是哥嫂的脸清晰晃动在眼前。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她支着上身坐起。
“是福伯叫我们来的。”大哥闷着声，转头看了眼一旁的福伯。若不是他摆的豆腐摊离此不远，福伯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
“鸾青，你身子没好，还这么大老远的跑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大嫂眼睛微红，看来也哭过了。
“傻？我看她不是傻，”大哥憋了半天，霍地一嗓子吼出来，“她只是贪图从前的荣华富贵，不舍得胡家二少奶奶的名分罢了……”
她无助而心慌的摇头，“不是，大哥，我不是……”
“废话少说，快跟我回家去，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说着伸长手去拉她，不顾她身体孱弱，硬生生把她从那张烧毁了一半的破烂木榻上拽到了地上，大嫂上前阻拦，大哥竟一把推开她，指着紫凝哀声道：“我们季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福伯只是冷眼旁观，不动声色。
“我不走，不走！”紫凝拼命甩掉大哥铁钳般的手掌，坚决道：“庭轩死了，我就在胡府的旧宅里为他殉葬！”
殉葬！房内三人骤是一惊！
“不，不行！”大嫂尖声一叫，扑过去抱住她，“你为什么要殉葬，谁说庭轩少爷死了，谁说的？”
紫凝愣愣的看着大嫂，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讷讷的：“大嫂，你说……”
“你没听错，庭轩少爷他没死，他活的好好的，他们一家迁到了蕹城……”
“月凤！”大哥厉声喝断，“你何必告诉她这些？我宁可这个妹妹死了，也不愿她再去叨扰庭轩少爷！若不是她，胡家怎会到今时今日？”
一句话听在福伯耳中，微有动容。
“鸾青已有心悔改，你为什么不肯给她机会？”大嫂哀泣。小姑虽然不曾与她好好相处过一日，但这个善良的妇人仍是凭借良心说着每一句话，她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鸾青确实是不同了。
“我怎么不见她有所悔改？”若真是诚心悔改，就不该厚着脸皮再跑来胡家捣乱。
“鸾青到底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我狠心？你何不去问问那死丫头自己都做过些什么？”
……
夫妻俩一时忘了身在何地，竟这样由着火气一路吵了下去，直到有人不耐的发出一声——
“够了够了！都不要再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