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口气,打起精神,接通电话,我等待那头说话。
只听一道轻柔的女声传过来,“是苏染让小姐吗?”
“是的,我刚刚听小图说江小姐找我有事。”
江妤薇在那头优雅地笑了,我仿佛可以想象她唇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笑得恬淡从容的样子,“是有点小事,不过我觉得我需要当面跟苏小姐谈下。”
“如果你是想跟我谈那幅画,那么在电话里我就可以告诉你,我不知道画的作者是谁,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画的作者正是苏染让小姐。”江妤薇说得很肯定。
我心头一惊,难道是小图告诉她的?来不及细想,我只是淡淡一笑,“江小姐莫要听信道听途说,如果真是我的作品,我为何不承认?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那头愣了下,似乎在思考我所言是否属实,半晌却问,“苏小姐跟林先生感情还好吗?”
我立刻心头警钟大震,“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我敢断定她不是随便问问,但她表明不愿多说的样子,我又不便追问。
“江小姐还有别的事吗?”这个江妤薇到底是什么人?听果果上次说起,似乎跟江慕舍纠葛比较深。
“有一个问题。”
“请说。”
“你会据实相告吗?”
“……”我有些无语,只能说,“只要不涉及我的个人隐私,我会据实相告。”
“苏小姐认识江慕舍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认识她会追根刨地,说不认识她会相信吗?
江妤薇轻轻一笑,“苏小姐,我的问题涉及到了您的个人隐私吗?”口吻中隐约讽刺。
我维持着淡然的风度,“不会,我刚刚只是在脑中搜索这号人物,说认识也是认识的,不过我与那位江先生并不熟悉,他是我老公的朋友,我只见过他一面。”
“是吗?”江妤薇的声线微微拔高,有点咄咄逼人的架势,“你们在哪里见过面?”
我淡淡一笑,礼貌地提醒她,“江小姐,你刚才说只问一个问题的。”
“抱歉。”江妤薇沉默下,“那打扰了。”
挂了电话,我只觉得浑身虚脱,借不上力来,瘫软地躺在床上,我总觉得江妤薇的这通电话里透着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一会儿,窦果果回来了,我有些坐不住,拉住果果的手臂说,“我们去楼下公园走走吧,正好有事跟你说。”
果果扶着我在公园里来回走了两趟,直走得我满头大汗,两人在一张凉椅上坐下,窦果果面色凝重地说,“我觉得这个江妤薇绝对有问题,她刚刚对你说的每句话都透着玄机,都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觉得她知道很多,就算小图告诉她画是你画的又如何?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你跟林哲辛的感情问题?在这么敏感、特殊的时期?很明显,她知道你们感情出问题了!你说你跟江慕舍只见过一面,她为什么要急着追问在哪里见过面的?如果她不知道点什么,她不会如此问!”
我感觉阵阵眩晕袭来,“你的意思是江妤薇知道我跟江慕舍的事?”为什么只是一个瞬间,仿佛全世界都知道我的丑事了,大伙儿都跑过来看我笑话了……我的头又开始抽痛,像钢针在戳一般。
“染让,你先别急,我不过是猜测而已,也许是我们太敏感了!”窦果果看我脸色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忙安慰我,“说不定江妤薇只是在讹你,我们不能自乱了阵脚啊染让……”
她现在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了,脑子里都是江妤薇那别有深意地一句话,“苏小姐跟林先生感情还好吗?”
原来,你一早就认识我,原来,你一早就策划好。
她到底知道些什么?“果果,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染让,她那是故意的,你可千万别上当,她就是要你胡思乱想!说不定那些全都是她凭空猜测的,毫无根据可言!”
“果果你说……”我心慌意乱,“江妤薇跟江慕舍关系密切,会不会是江慕舍告诉她的?”
“苏染让,你说什么呢?江慕舍是江慕舍,江妤薇是江妤薇,不要说我帮着江慕舍说话,都是那江妤薇巴结着江慕舍,江慕舍根本就不乐意理她,连多看一眼也不省的,再说了,以江慕舍的性格,根本不会将这种事到处宣扬!”
“果果,你被江慕舍灌迷汤了?”我掐她一把,“干嘛总是替他说话?你不知道我现在都恨死他了!”
果果白我一记,“苏染让,我知道你现在很脆弱受不起打击,但是我真的不得不替江慕舍说句话,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当初的事,是你情我愿的,你恨江慕舍干什么?就算他觉得你配不上林哲辛而威胁你离开林哲辛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是觉得你对童童做的事太过分太不能原谅了,说实话,我也是这么觉着的,你对童童是过分了,再则,你背叛林哲辛的事也过了些,虽然你当时不知情……”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想死啊……”我又开始抓狂了,“果果,我想我要疯掉了……”
“死就能解决问题吗?错了改过就好,我们都是俗人,谁能无错?”果果一副受不了我要死要活的样子,“林哲辛那么爱你,所以才会那么气你,事情捅破了也好,总好过胆战心惊地过一辈子,努力挽回他,用你的真心去打动他,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分手后搞个一夜情也是很正常的,虽然你那个时候并没有提出分手,只算冷战期,可你不是因为被嫉妒冲昏头脑了吗?如果他没跟俞乔乔搞那一出,你会有后头的事吗?归根结底,都是陶静那个贱人搞得鬼!你该恨的人是她才对!”
“唉……”我叹口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恨江慕舍吗?因为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怎么说?”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后来我既然一点一点想起那晚的事来,那晚,搭讪我的不是他,而是个金发蓝眼的外国小伙子,我们在吧台喝了很多酒,迷醉之时,那外国小子就提出开房间,我说,‘开就开,谁怕谁啊!’我喝得有点高了,当时连站都站不稳,那小子就扶着我往外走,然后被江慕舍拦住了,他假称是我的哥哥,还说,‘染让,你怎么又喝酒了?被爸妈知道就要挨骂了!来,哥背你回去!’那外国小子被他哄得一愣愣的,就眼睁睁看着他把我带走了。”我拉着果果的手心因激动而发烫,“果果,我后来记起来了,他叫我染让,他一早就认得我,也就是说,他知道我跟哲辛的关系,可是他还是跟我……虽然我该死,我引诱他,可我只当他是个陌生人,而他却是知道我的,他不该那样的,既然真那样了,他就不该以此威胁我离开哲辛,我觉得他压根就是策划好的!一早就策划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