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来了来了。”窦果果蹦蹦跳跳地过来了,一边帮我收东西,一边偷偷问我,“染让,你打算回哪个家?”
我微微一愣,突然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了……是啊,我要回家,可是我的家在哪儿呢?
窦果果看我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问,“染让,你不会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了吧?”
“我……我记得一个……苏华小区……”
果果立刻说,“那是你爸的家。”她紧张地盯着我,小心翼翼地问,“染让,你不记得自己的家住哪儿了吗?”
我开始用力想,我的家住在哪里?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家呢?再想想,再想想,我一定能想起来的……一定的!
不行!
头又开始痛,先是像针戳一般,慢慢变成锤子在捶打……我抱住脑袋,痛得直冒冷汗,难道我的家也是我最痛苦的记忆?还是说那里曾经住着最令我痛苦的人?
我想停下来,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去挖掘,好痛苦,好难受,好窒息,我又喘不过气来,张大嘴巴像濒死的鱼不住呼吸,突然一阵眩晕袭来,我几乎立不住脚跟,踉跄了两下向着后方倒去,一只有力的手臂适时接住我下坠的身子,我听到耳畔急切地呼唤声,“染让,染让……”
江慕舍的脸在我面前不断交叠着,我看着他,泪流了下来,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碰触他的脸,感觉他真实的在我身边,可是我怎么也碰触不到他,总感觉他离得好遥远好遥远,我像个无助的孩子呜咽着哭出声来,江慕舍一把握紧我的手,他的声音那么焦急,神情那么疼惜,他说,“染让,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是的,他在这儿,他不会抛下我不管,我紧紧抓着江慕舍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里,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来自遥远的星空,“救我……救我……”救我,我好痛苦,好痛苦,如果可以,我愿意就此死去,也不要再承受这般蚀心蚀骨的痛,一滴泪落在我的腮边,我对上果果的泪眼,勉强露出苍白的笑容,想要安慰她,却力不从心,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揪着我手求我‘救她’,原来果果当时是这样的感觉这样的痛苦……
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永远不能深切得感受到别人身上所承载的痛苦。
“染让,不要想……求你了,别再想了好吗?”江慕舍心疼万分地望着我,那样深切的关心,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再想,不要辜负这样一个爱你的男人,既然过去的记忆如此痛苦,那么久让它永远尘封吧!
我不断告诉自己,别再想,别再想,别再想……
再度睁开眼时,我的气息平缓了许多,看着大伙儿都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我有些抱歉地笑笑,“让大家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说着便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依然头晕得很,江慕舍忙扶着我坐下,低声斥责,“别逞强,你乖乖坐着,我们来收拾东西。”说着,便加入窦果果,帮着一起收拾东西。
只剩朱未迟在旁边似乎插不上手,帮不上忙的样子,他左右转了个圈,最后走到我身边,大咧咧地坐下,很无耻地说,“劳动最光荣,一般这种光荣的事我都让给别人的,我的任务就是陪美女聊天,打发无聊寂寞的青葱岁月。”
我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他跟果果真是一对活宝,如果两人走到一起,一定整天乐翻天。
回去的路上,谁都不敢再提那个家,那个家变成了某种禁忌,果果有些犹豫地望了我一眼,“染让,要不然你先住我那边?”
朱未迟忙暗暗掐了果果一把,果果惊呼,“好痛!”回手便给了朱未迟一拳,“你干嘛呢?”
朱未迟立刻把她拉过去咬耳朵,我见到果果边听边恍然大悟地点着脑袋,两人咬完耳朵后,窦果果立刻叛变,对正开着车的江慕舍说,“江慕舍,你的女朋友得你负责,我那儿地方小,可能不方便收容她,而且这段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染让,你对她的病情熟悉,加上你又是医生,由你来继续照顾我们染让大家都可以放心啦!”窦果果似乎很得意能一口气编出这么多合情合理的理由来将我推给江慕舍,说完还得瑟的对我眨眨眼,“染让,你觉得呢?”
“我觉得被你出卖了。”我朝她丢过去一记卫生眼,“我就不明白了,你什么时候跟朱未迟那么要好了?什么都听他的,竟出馊主意!”
朱未迟立刻趁机搂住果果的肩膀,厚颜无耻地说,“染让,告诉你个秘密,我俩暗度陈仓许久了,怕你羡慕嫉妒恨,一直不敢透露给你呢……”
我笑了,忍不住低骂一句,“不要脸,谁稀罕你来着?还羡慕嫉妒恨呢。”
果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啊,人家有江慕舍呢,其他都是次品……”果果扳过朱未迟的脸仔细瞧了两眼,忍不住评价道,“不过你还好,算是次品中的极品了。”
朱未迟一听就乐了,“只要是极品就行哈哈……”
两人在后座打打闹闹着。
正专注开车的江慕舍突然说了一句,“果果说得不错,要不然先住我那儿?我那里地方大,也有空房间,你身子还没有完全好,刚好适合养身,如果现在没人在你身边照顾着,我会不放心。”他没有转头,但是我知道他在跟我说。
他为什么不转头对我说?而且口吻那么僵硬,是怕我拒绝吗?
我忍不住轻轻一笑,说,“穆舍,我是你的女朋友,你要对我负责,我的衣食住行都要负责。”他似乎还没有适应我们是男女朋友这件事,总有种找不着方向的感觉。
江慕舍这才转首看向我,他的眸子晶亮晶亮,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看得出他好开心,江慕舍伸出一只手来抓住我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我们正相视而笑时,后头突然传来朱未迟紧张地叫道,“喂喂,你们两个不要眉来眼去了,注意开车安全啊,我跟你们说,我的命可值钱了!单单在黑市上已经身价千万了,你们可要慎重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