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端来一杯白开水,我端起杯子饮了一小口,“江妤薇,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谈论江慕舍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否有你了解他,这些我并不愿与你争论,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既然你是因为画廊的事约我出来,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行,我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江妤薇坐正了身子,微微扬起高贵的下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打量着我。
我得承认她是个气场很强大的女人,她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已经算计好了你,你已经是她的囊中物了,我迎上她的目光,心底暗暗为自己打气,怕她做什么?又不能吃了我!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想她没那么便宜的事给我。
江妤薇垂下眼睑,轻轻搅拌着手中的咖啡,她的手指很漂亮,像青葱般,粉白粉嫩,寇红丹青,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范儿,我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很普通的劳苦大众的手,加上这些日子照顾林哲辛,端茶送饭,洗刷衣物,与她相比,那叫一个粗糙不堪,忍不住袖了袖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但愿她不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其实……”江妤薇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对她露出一抹算是友好的笑容,她也报以一笑,彼此之间似乎从未有过什么磕磕绊绊的不悦,“其实,今天来这里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代表江老爷子的。”
我们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你是飞鸟,我是海鱼,我们之间的靠近只是偶尔你飞得低,我跃得高而已。
“江老爷子?”我心头微微一惊,“他是?”心中有了某种认定,却不敢认。
“自然是阿舍的父亲,江氏的董事长江海洋。”
果然没错。
我的心慢慢提上来,“他……找我做什么?”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毕竟我与这个传说中的江老爷子未曾谋面,他突如其来的找我,是有什么目的吗?
“他听说你身孕的事了。”
江妤薇从包中掏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这是你打胎的补偿费,五十万,算是非常可观的补偿费了,江老爷子说了,如果你不愿接受支票补偿也没关系,不过你如果是想借着这个孩子而嫁入豪门的话,还是免了这份心思吧,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忍不住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如此恨这个孩子?为什么每个人都想置他于死地?我的孩子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像拥有决定他生死的权利?
“不!”我很愤怒,“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孩子!没有人!”就算他是江慕舍的父亲也不可以,“何况,这个孩子怎么也算得上是他的孙子,是他们江家的血脉,他怎么狠得下心?”我不能理解一个男人的绝情,就算血缘关系在他眼中也只是个屁。
江妤薇“咯咯”地笑,“苏染让啊,你太不了解江家的男人了,你不会单纯地以为像江海洋这么成功的男人只有江慕舍一个儿子吧?他是很爱他的老婆不错,不过那个女人早就过世了,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坚守节操的,江海洋的女人多得不计其数,但是他在外面没有一个私生子或是私生女,自从一个女人挺着大肚子想坐上江夫人的宝座时,他就结扎了自己,并且无情地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尚且可以毫不手软,何况,你肚中的只算得上是他的孙子,他更无感情可言,苏染让,江家的男人要的不是孩子,他们想要孩子,有的是女人排队为他们生,他们要的是纯正的贵族血统!”江妤薇说这话时,笑容微微地冷,带着一抹自嘲。
“不!”我的脸色苍白一片,“慕舍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要把他跟江家人混为一谈!”
“是,我得承认,阿舍跟江老爷子不是同样的人,他的父亲是一代富商,他的母亲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大家闺秀,他是最正统的贵族,可是他却看上你这么个肮脏不起眼的丫头,让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江妤薇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但是,不管阿舍有多爱你,他都无法对抗老爷子,对抗他无异于以卵击石,只要是老爷子想要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阿舍无法阻止他,这也是阿舍当年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江家的原因,也是他得了厌女情节的缘故,因为他觉得我很脏,跟他父亲一样。”江妤薇就这样对着我坦诚她的秘密,似乎不是在说什么可耻的事,她的态度很平静,近似麻木,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了,不过感觉她和江慕舍应当都是受害者,“在那之前,阿舍很敬爱我,待我如亲姐姐般,可从那以后,阿舍避我如蛇蝎,其实,我很爱他,他也视而不见。”
我听得晕头转向,江家的关系果然复杂,只是,“江妤薇,我不在乎江家人是什么样的,请你转告江老爷子,这个孩子不管他认不认,我是一定不会打掉的,他是我的孩子,不是江家的,不属于江家任何一个人!”
江妤薇忍不住对我竖起大拇指,颇为称赞的样子,我却觉得她的眼神充满讽刺,“苏染让,你真是天真,说你不了解江家人吧,江家人做人跟做生意一样,通常是先礼后兵,如果礼遇不成,便会采用强制性手段,到那个时候,你什么好处都不会落下。”
“你是说江家人会强迫我打孩子?”我的呼吸因为愤怒而变得沉重。
“当然,要不然阿舍现在或者已经有了一个弟弟或妹妹了,同样的手段可以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只要结果一样就可以了。”
“不!我不信!江老爷子眼中还有法律吗?”我手脚冰凉。
“法律?苏染让,你这么幼稚,阿舍到底看上你什么了?法律都是替有钱人欺负没钱人的,何况,他不需要把你打晕架上手术台,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意外流产,让你诉冤无门,到那时可别哭着说后悔。”江妤薇很懂得抓人痛处,“更何况,你希望林哲辛下半生就在轮椅上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