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江慕舍才慢慢放开我,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送你回去。”
“慕舍,我开车来的。”我提醒他。
江慕舍头也未回,“我知道,我送你回去。”
“不。”我停下步伐,“我自己回去,你走吧。”狠心不去看他。
江慕舍没有回头,也静静站在原地,许久,他才轻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然后,迈开步伐向前走去,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一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被人用刀子狠狠割掉一块肉,很疼,很空。
混混沌沌地回到医院,陶静坐在床边削苹果给林哲辛吃,看到他们笑脸相对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就像突然闯入的第三者。
陶静转头看到我的时候,吓了一跳,“染让,你怎么浑身都是雪?”
我不记得自己在雪地里站了多久,只知道身体变得越来越重,然后一个和妈妈逛街的小女孩指着我惊喜地喊,“妈妈,好漂亮的雪人!好漂亮的雪人哦!”我迟钝的神经才稍稍有了意识,然后我就在路上不停走,不停走,我忘了自己有车的,没想到我最终会走到“圣婴”门口。
此刻,我浑身都湿透了,鞋子里也都是融化了的雪水,好冷,冷得我瑟瑟发抖。
我像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人,愣愣地走到林哲辛面前,然后慢慢蹲下身子,我望着他,唇角在哆嗦,“阿辛,我回来了。”身上的雪“簌簌”下落,在周围的地上落了一圈。
林哲辛自然是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他伸出双手裹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大口大口地哼气,“冷吗?”呵了一会儿,他温柔地问。
我瞧着他,露出一丝笑容来,“不冷。”现在我的目标确定了,就是让林哲辛重新站起来,让林哲辛重新快乐起来,那我也算对得起张阿姨的托付了。
“染让,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小心着凉。”陶静在一旁说道。
“是啊,快把外面的衣服脱下来,用毛毯裹着取暖。”林哲辛忙说,“静儿,把空调温度打高些。”
“好。”陶静忙调了温度。
我脱了外套,披上厚重的毛毯。
室内果然很快暖和起来,热气吹拂在我面上、身上,很快的,衣服都烘得差不多干了,只是我心中仿佛怎么也烘不暖,依然冰冰凉凉的。
林哲辛和陶静见我始终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便都不再言语。
我们开始了持久的沉默,空气中飘荡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尴尬。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哲辛开口了,“染让,我看你今天很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吧。”
“是啊。”陶静忙接口,“这里有我呢,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些天累坏你了。”
我一动未动,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一般。
两人面面相觑,见我不言语,便也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会儿,我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林哲辛,然后摊开手心,“钥匙。”
林哲辛显然被我这么突然的举动懵住了,“什么钥匙?”
“家里的钥匙。”我态度很平静,“我从江慕舍那里搬出来了,现在临时找了家酒店,但总不能一直住酒店的,你家现在也空着,刚好我可以住进去。”
林哲辛的面上顿时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晕红来,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他有些心虚地避开我的视线。
我误会他是不乐意给我住,便说,“如果你不希望我住,那我还是暂时住在酒店,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出去找找房子。”
“不是不是!”林哲辛急忙澄清,他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
陶静很自然地取出一串钥匙递给我,“染让,这是哲辛家的钥匙。”
我愣了一下,目光敏锐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同居了?”
“没有。”陶静连忙解释,“哲辛把家中的钥匙给我只是为了方便我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毕竟你离开他了,他很伤心,不懂得珍惜自己,所以我偶尔会去为他做做饭,打扫打扫屋子,其他并没有什么的。”
我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本能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陶静据实回答,“我从巴黎回来之后。”
林哲辛始终低垂着眼睑,回避我的视线。
我的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来回,怒极反笑,“哈,没想到到头来是我打扰你们的美满生活了呀!”手握成拳,我莫名愤怒,无关妒忌,只是愤怒,愤怒得浑身颤抖,“亏我还像个傻子一般去跟江慕舍分手,还以为阿辛非我不可,没想到我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白白高居了自己,我******就是一大****!”我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染让!”
两个人同时唤住我,我的步伐微微停顿了下,冷笑一声,“两位还有何贵干?本姑奶奶没空陪你们玩过家家!”
“染让,你误会了!我跟哲辛之间真的是清白的!”陶静匆匆说,她快走几步追到我身边,将手中的钥匙塞给我,“我很快就会去收拾了我的东西,你才是那个家的女主人!”钥匙上依然有着她的体温,我握在手中,感觉那温度很烫手心,微微扎手,微微疼。
我看着陶静,她的目光很清澈,眼神很坚定。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图什么?所有的大好青春都耗在林哲辛的身上,她依然像只飞蛾般无怨无悔,不断扑向那火,毫不畏惧,毫不退缩。
我的视线转向林哲辛,他唇角衔着一丝笑意,并不反对的样子,我便接了过来。
陶静暗中拉了拉我的手,“染让,我送你去休息吧。”
我知道她是有话对我说,便点头默许了,林哲辛面色微微忧郁地目送我们离去。
陶静陪着我到了入住的宾馆,行李箱并没有打开,我拖着便走。
陶静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拖到床边坐下,“染让,我们谈谈吧,这么许久,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们姐妹就疏远了,很久没有谈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