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犹未了,学生高拱已穿着拖鞋,吱哒吱哒的走进来。张逢源皱着眉头盯着高拱脚下的拖鞋,想责备他,但仔细一想,校长的新规还没正式宣布呢。张逢源忍着气,说:“找我什么事?”高拱是班里的调皮鬼,进办公室受训如家常便饭,习惯成自然,所以他在张逢源跟前没有半点心虚:“老师,我想跟老师借点分。”张逢源感觉奇怪了,说:“你要借什么分?”高拱咬着嘴唇,沉吟片刻说:“老师,这次语文考试,我只有五十九分……我跟我爸保证过,无论怎么差,成绩不能低过六十分……让我爸知道,他会很不高兴的。”张逢源说:“既然你爸如此重视你的学习,你该努力才是,可你还常迟到。你要是肯下苦功,何至于五十九分呢?你要借分,不是不可以……有条件的。”高拱听了大喜:“行,行,你说。”
张逢源说:“你借我一分,下次还我十分,怎么样?”“借一分还十分?老师,你这利息太高了吧,好像高利贷。”高拱惊呼着嚷,望见张逢源瞪向他的眼,立即涎着脸,陪着笑讨价钱,“老师,便宜一点儿,借一分还两分吧。”张逢源说:“不行。”高拱说:“那,三分吧。”张逢源摇头:“不行。”高拱说:“四分吧……”张逢源很坚决:“不行。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吗,讨价还价。”高拱绝望了,也不想再纠缠了,咬咬牙说:“五分!五分总该可以了吧?已经五倍了,老师。”张逢源爱理不理的瞅着高拱:“五倍有多少,还不是五分?考试六十四分有什么用?根本不算进步。我说过了,不许讨价还价……要不,你就拿这五十九分回去见你爸吧。”高拱没辙了:“算了,老师,我答应你。”张逢源笑了:“那好,我就借你一分。不过你得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高拱虽不满意,仍很高兴:“一定,一定。”
吱哒吱哒,高拱穿着拖鞋走了。张逢源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高拱。”吱哒吱哒的声音止了。高拱回头问:“老师,什么事?”张逢源说:“你回来。”吱哒吱哒的声音又再响起。张逢源说:“明天你别再穿拖鞋回来了。校长说了,从明天起不准穿拖鞋回校。否则,要在文明班评比里扣分。”“哦……”高拱嘴里应着,但听得出,其情绪倏然低落了。晨操铃声响。张逢源说:“晨操了,你回去吧。”听着吱哒吱哒的声音渐去渐远。张逢源耳畔回响起高拱的声音:“我跟我爸保证过,无论怎么差,成绩不能低过六十分……让我爸知道,他会很不高兴的。”张逢源不由得心里一动,朝高拱背影喊:“努力啊。”
晨操会刚结束,在上楼梯回教室的路上,学生就围着张逢源七嘴八舌:“老师,校长这规定没道理,他凭什么不让人家穿拖鞋?”调皮学生余伟杰附和说:“就是。天气这么热,不穿拖鞋,穿什么?”苏文媛戏弄他:“你不穿拖鞋,可以穿凉鞋啊、球鞋啊,皮鞋啊……你还可以做赤脚大仙!校长不准你穿拖鞋,可没有不准你不穿鞋啊。傻瓜。”余伟杰冷笑:“嗬,看来还是班长最聪明……下雨天呢,怎么办?还穿球鞋、皮鞋?”又有人附和了:“对啊,下雨天怎么办?下雨穿皮鞋,鞋子容易烂。老师,允许我们在下雨天穿拖鞋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