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吴若凝,沈远安呆了呆,止住了脚。吴若凝想起方才沈远安给她的情歌,也禁不住红了脸色。回首剜了背后的梁新贻一眼:“你别逗了。”径自回办公台。梁新贻搔搔头,莫明其妙。这舞小姐怎么了?再瞧沈远安,见他看吴若凝的眼神,仿佛在看意中人。张逢源从外面进来。梁新贻一手扯住他,悄声说:“你瞧沈远安那色迷迷的样子,准是春心动了。”张逢源瞅了梁新贻一眼,淡淡的说声“是吧”,就径直回座位去。梁新贻碰了一鼻子灰,还想说话,但见张逢源身后跟着顽皮学生余伟杰,知他要给学生训话,便识趣地闭嘴了。
张逢源示意余伟杰到他跟前:“高拱是你村里的吧?高拱家最近是不是出了事?”余伟杰说:“高拱他爸的癌症复发了。”张逢源吃了一惊:“高拱他爸有癌症?上个月家访,他还好好的……高拱这情况,他怎么不说?”余伟杰说:“他很犟,从来不说他家事。很多同学都不知道他爸有癌症。”张逢源说:“这么说……高拱穿的皮鞋那么大,是不是他爸的?”余伟杰说:“肯定是他爸的。他哪里有钱买皮鞋!……现在他每天放学了不是下田种菜,就是帮他奶奶扎长寿箱。扎一个才赚两分钱呢。”张逢源听了默然,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呆站着的余伟杰忍不住了:“老师,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张逢源如梦初醒:“哦……你回去吧。”
余伟杰才走,又有人到张逢源跟前。张逢源抬头一看,竟是程旭阳。张逢源说:“太阳从西边升起了,不用上班吗?”程旭阳要了杯茶,长吁短叹起来:“我下岗了。”张逢源说:“好好的,你干吗会下岗?得罪了领导?”原来程旭阳一直帮公司经理炒股票。起初,帮他赚了不少。近日股票急跌,整整亏损二十万!以为经理荷包油水足,一二十万犹如冷饭,谁知那钱全是公款。经理的事情败露,他立被解雇。程旭阳心有余悸:“幸亏经理良心未泯,没给‘死猫’我吃,否则当真是吃不了兜着走!我走投无路了。可以借点钱吗?”张逢源说:“借钱?又要行贿?”程旭阳说:“什么行贿,给淇涓治病!”程旭阳说女儿淇涓在学校组织的体检中被验出“有点问题”,医生建议他领女儿上省城复检。张逢源惊讶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到省城复检?市里的医院没这能力吗?”程旭阳欲言又止,愁着脸叹息说:“我也不知道。但听医生那语气,肯定不是小事情。”张逢源想了想,说:“那你打算怎么办?”程旭阳说:“女儿是我的命,她有事,我肯定要给她找医生。只是我现在一贫如洗……你有钱吗?五千块就够。”张逢源说:“你什么时候要?”程旭阳说:“后天我就上省城去。”张逢源说:“既然这样,你跟我去镇里的银行取钱。”程旭阳说:“怎么不回城里取?”张逢源说:“我今晚要值班,待会还要去家访。”程旭阳说:“这……你还没下班就走,合适吗?”张逢源站了起来,收拾东西,说:“走吧,还拘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