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点点撒在封冻的忘忧湖上折射出道道金光,菁妍穿着一袭白衣白裙披着一件猩红色的披风默默站在樱花树下,风过处扫落片片樱花,洁白的樱花随风萦绕红衣的菁妍,金色的阳光环绕在她周围呈现出一个个光圈。欧阳怀远信步走来远远望着竟有些看痴了。
菁妍意识到他来了浅浅一笑背对着他:“我等二师兄好久了。”
欧阳怀远走近她:“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回来。”
菁妍看着他眼中的柔情毫不掩饰:“因为你是我的远哥哥!”
欧阳怀远失神的望着她心中想着:是的,我是你的远哥哥,永永远远都是你的远哥哥。他还记得那年冬天尹任把衣衫褴褛的菁妍带回九子门时她睁得大大的眼眸,她那一声怯怯的“二师兄”,好久以后他猜想当时那眼神中流露的恐惧大概是害怕他会不喜欢她吧!菁妍从来都不知道当时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莫名的引起了他的保护欲,她的到来就像一颗石子敲开他封冻已久的心。那年他十七岁,她只有五岁。往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在相视的第一眼便已注定。“我在门中找不到你,猜你一定在这里。”
菁妍转身望向忘忧湖,好可惜她看不到它化冰的时候了。这里是只有她和欧阳怀远才知道的地方。那是在她来九子门的第二年春天,她一时贪玩竟在森林里迷了路,眼看天色渐暗她却依旧迷失在偌大的森林中,就算她走到筋疲力尽也始终找不到回去的路。隐隐约约从森林深处传来几声狼叫,她害怕的蜷缩起坐在地上哭,她可以听到狼的叫声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到树丛中隐隐约约的几双绿眼睛,她吓得连哭都忘了,愣愣的看着为首的一只狼向她走近,一霎那,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忽的,她的身子被人凌空提起跃上旁边的古树,是欧阳怀远。那一夜,她靠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的圈着,尽管树下不断有狼的攻击,可她却丝毫未感到害怕。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直到很久以后她才能体会。第二天,他们回到九子门,她被尹任罚跪在庭院,也是欧阳怀远为她求情。再后来,他带她熟悉山路无意间发现这里,他们给它取名“忘忧”——一个可以忘记忧愁的地方。
菁妍坐到石凳上欧阳怀远挨着她“远哥哥,我可以在听一遍你吹得《枫叶残》吗?”
欧阳怀远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排笛低低的吹了起来,菁妍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他的笛声总能把她带到虚无缥缈的仙境。一曲终了,她不禁泪盈于睫。
“明天,我要走了。”菁妍低低的说
“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人会怪你。”
“有。”菁妍肯定的说望着欧阳怀远“我会怪我自己,我会痛恨自己的退缩与怯懦,亦会无颜再留在九子门。”
“那就离开。”欧阳怀远断然回答“九子门本来就是一个你暂时栖身的地方,就算这里供养了你十年,你也绝绝对对不可以拿自己的青春做抵偿。这里,你迟早是要离开的,你可以去江南、去塞外甚至漂洋过海寻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你何必把自己困在别人的恩怨情仇中又何苦牺牲自己去实现尹任不可企及的幻想。”他有些迫不及待的一口气说完才发现菁妍直愣愣的盯着他,在她的注视下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唐突。菁妍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他有所企图?他感到一丝怯懦紧握她双肩的手渐渐松开。
良久,菁妍开口问:“远哥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欧阳怀远垂头不语
“你知道而且一直都了解我对你的心意,为什么你不可以接受我?如果我独自离开即使是到天涯海角无人认识我心中依然会有难以言喻的愧疚,每当我看到自己就会深切的感到自己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它不会随着时间消磨掉却会越陷越深,终有一****会将自己逼疯。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战胜这一切……”
“不要说了,不可以再说了!”欧阳怀远打断她“尹任的话有一句说对了,我始终不是与你命运纠结的人,我不可以耽误你。”
“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那个人?”菁妍反问他“难道我不可以凭心选择?难道我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难道我一定要受天意的摆布?我不管你们说的所有,我只知道我爱你,只有你可以让我义无反顾。”
欧阳怀远震了一下“妍儿,这真的会是你永恒不变的心意?对我,你只不过是一种日久年深的依赖;而那个人才会是你终生幸福的倚靠。”
“我懂了,远哥哥是要我证明我的心意。”菁妍面向残阳接着说:“如果我这次可以全身而退,如果我在这红尘中打滚一番仍然不改心意你是否愿意接受我?”
欧阳怀远低低的叹了一声“我只能说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就算让我等到鹤颜白发我也甘之如饴。”
“明天,可能有风雪。”菁妍指着天边的阴云说
“即使大雪封山你也有办法下山,不是吗?”
菁妍和欧阳怀远相视一笑,这笑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的理解与包容“回去吧!”欧阳怀远说
“让我再给你泡一壶碧螺春。”
“我可不要再喝掺假的。”欧阳怀远捏了捏她冻红的鼻尖
“远哥哥。”菁妍挽起他的胳膊娇声说
欧阳怀远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今后他可能再也喝不到她泡的碧螺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