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吱悠悠的行驶在驿道上压出一道道车辙,也压在如今已化名孟湘萍的菁妍心上。她不由又想到那一夜,她穿上那件藏在箱底早已绣好的大红嫁衣,拿出偷偷买好的两根喜烛点在欧阳怀远床前。她如一个真正的新嫁娘一般羞涩的坐在床前等待她心中的新郎。很久以前,当她在山下看到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时,这般情形便在她脑中幻想起来,而今竟在此种情形下实现虽有甜蜜但仍难掩心酸。
她听到欧阳怀远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她的心也随着那渐进的声音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她可以感到自己的脸烫烫的如刚煮熟的鸡蛋,她羞涩的低着头等待他走进来。他的脚步在门口停止,可以感觉的到里面有人,借着跳跃的烛光他可以看到端坐于床沿的菁妍。她是在等自己的,这也是她的心意吧,可是这一切他并不能接受。终有一日等她遇到真正心爱的人,到那时她便会怨恨他了,他自始至终只能做她的远哥哥。他放在门扉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走向丹房。
直至今日,她的耳畔还回响着他远去时那沉重的脚步声,而她的心也在这脚步声中慢慢下沉渐渐变冷。她想,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可以温暖她心的人了,有一种钻心的疼让她紧紧咬住下唇。
“小姐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唤回了菁妍些许理智,她现在是孟湘萍了——一个待选入宫的女子、雍州刺史孟皓渊的女儿“还有几天到京?”
“三天。”侍女答
还有三天了!湘萍在心中想着。京城?那将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皇宫,等待她的又会是怎样的情形?湘萍摇摇头,摇去那些扰她心绪的担忧。无论前方是一片坦途还是荆棘密布都不能阻挡她一步,她的目标只有一个。
湘萍转视面前的两个光鲜照人的侍女:脸瘦一些的是小朝,脸圆一点的是小夕,两人是姐妹,笑起来都有对甜甜的酒窝,看着令人心悦,如果不是出身庶民,大概也有资格和这些秀女一起一较短长吧!她将目光转向手中小小的排笛上,它已经跟了欧阳怀远十几年了现在它属于她了,她细细摩挲着它,也许只有它可以读懂她的心事也只有它陪她走过往后更多寂寞的岁月。
“我猜小姐一定是担心万一进了皇宫不得圣宠白白浪掷青春。”小夕见湘萍几日来都愁眉深锁就自顾自得做起猜测,经过几日相处湘萍已适应了她的说话不经大脑,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小朝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小姐休要听她胡言坏了心情,在我看来,这次遴选的秀女都是平平之姿,哪有小姐的国色天香,皇上一见定会惊为天人,又何来浪掷青春一说?”
湘萍轻摇臻首道:“平平之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承恩不在貌最讲究的是要投缘,恐怕天姿国色更会遭人妒忌,集宠于一身也等于集怨于一身。我倒是很想轻轻闲闲做一个女官只求宫役届满可以遣返回乡。”
湘萍云淡风轻的态度着实另小朝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世间难道真的会有不贪慕天家富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