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比谁都聪明。
他走出大门,难得笑了,然后这样跟云铮说。不是平常那样只眼尾睨人的笑,确实是因为发觉陈默的聪明,怎么就一直没有看出来呢,她那副淡淡的表情,明明就是恭谨下带着的疏离,时常会让人有种挫败感又非常的兴奋。
云铮分明是偏袒陈默的,“她只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子。”
秦观站在马车前点数着运往江都的物品,空下来的时候,敛下笑容,时常在外人面前显得温和的面孔有些阴沉,但眼神发亮,“你错了,我温和,她比我更亲近别人,我沉默,她比我更沉默,她是另一个我。云铮,我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急切,我非常想要知道另一个我是什么样的。”
清秀的年轻管家看清他眼里的情绪,认真而且迫切,他把帐册放在马车里,“想要了解一个人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将算盘搁下,秦观也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多,把话题绕开,“我走了以后你替我好好照顾她,我尽快回来的。”
其实平常和云铮是无话不谈,他没有防备过云铮,但今天他突然想要保留一些,这种快要涨满的心情,他只想自己一个人知道,要不然就说给那个固执的女人听,都要安全得多。
他擅长窥视别人的内心,不意味着他愿意让别人听到自己的内心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在是那个别人。
带着这样的心情,秦观踏上去江都的路程。到了当地,他亲自打探了陈家现在的情况,果然不太乐观。
当天说连夜出走的陈老爷,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十几里外陈家老宅子住下,屋窄屋漏,陈夫人的老寒腿又犯了,曹焕的能力,也只能保住一家人性命而已。但是忙于金矿的堤坝修筑,秦观只能让身边信得过的人拿些钱财送过去,一来二去没有跟陈默写信告知这件事。
好不容易安顿好江都这边的事,秦观也曾上门拜访,但下人说老爷夫人不在,他急着赶回京,便没有多待,匆忙起身离开。
半路上遇上曹焕,两个人虚应着对方,在一家驿站小酌几杯,除却陈默的原因,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对头,什么都要拿来比较、较真,以前还争过女人,只不过那已经是少年时候的事了。
曹焕细长的眼微眯,举着酒杯的手平到秦观眼前,然后秦观闻到他袖里淡淡的花露味道,陈默就爱用这种药膏,可以吃,还能涂抹在身上,让她一身的肌肤都柔嫩白皙。
秦观不动声色,但握着杯身修长的指节泛白,曹焕将酒一饮而尽,细长的眼有了丝笑意,随后站起身告退,秦观也许维持着风度,送他出了门,同少年的争斗相比,他们成年以后的比较,显然多了一点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