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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往事钩沉(1)

也说虞姬之死

题记:历史的长河有漩涡,也有浑浊,但只要用心留意,搏击的弄潮儿总会在不经意的瞬间挖掘出历史的真相。

人的死无非是两种可能,自杀、他杀。作为项羽的妻子,虞姬,这个在古诗歌中被反复吟咏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国家历史》2008年朱棣号里,某先生依据《太平寰宇记》卷一二八“濠州钟离县”条的记录“虞姬冢在县东南六十里,高六丈,即项羽败,杀姬葬此”,对虞姬自杀说提出了质疑,认为虞姬非自杀而可能是他(项羽)杀!对此笔者有不同的认识。

从虞姬墓地看虞姬之死《太平寰宇记》,乐史撰,成书于北宋太平兴国年间(公元976~983年),记载了各地自前代至宋初的州县沿革﹑山川形势﹑人情风俗﹑交通﹑人物姓氏﹑风物特产,等等。广泛引用了历代史书﹑地志﹑文集﹑碑刻﹑诗赋以至仙佛杂记,对于两汉至宋初的历史研究有一定的价值。但其记项羽杀姬条却有颇多疑点。

对于虞姬墓,现在一般有两种观点,一为安徽灵璧,即当年的垓下古战场;一为安徽定远,定远是明初大将蓝玉的故乡。现今的虞姬墓在定远县二龙乡东北三公里处。

而《太平寰宇记》所说的“濠州钟离县”却颇令人意外。“濠州钟离县”!相信喜欢明史的人一定不陌生,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是濠州钟离县人。其辖区大致相当于今之安徽凤阳。

定远属于今之滁州,灵璧和凤阳虽同属于安徽第二大市——蚌埠,但是二地的距离从地图上看远非《太平寰宇记》所说的六十里能够记数。所以可以判断,上述三个地点不存在重复的可能。

据史书记载,公元202年,楚王项羽被汉军围于垓下。四面楚歌声中,项王夜起,饮酒帐中,慷慨悲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虞姬和之,和毕,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而后项羽带着众壮士突围,遗憾的是,在跟随项王突围的众人中已经没有了虞姬的身影。因为这时虞姬已死,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总之是死了。既然是死了,死在了垓下,死在了军帐中,那么最有可能的当然是就近掩埋,总不至于一大群人拖着个尸体四处招摇,最后又埋在了毫无意义的别处?

在今天的垓下古战场还存有虞姬墓地,墓地两旁有一副对联“今尚祀虞,东汉已无高后庙;斯真霸越,西施羞上范家船。”算是表达了后人对虞姬的哀思。

既然安徽凤阳不是虞姬的魂归之所,那么《太平寰宇记》中关于“濠州钟离县”条所说的“杀姬葬此”就颇为可疑。

从《垓下歌》、《和项王歌》看虞姬之死另外,从项羽《垓下歌》和唐人张守节从汉初陆贾《楚汉春秋》中录出的虞姬《和项王歌》内容上,也可以佐证这一推测。

《垓下歌》的前三句项羽只是在慨叹自己的事业,对于我们的考证并没有多大意义,可第四句他话锋一转“虞兮虞兮奈若何?”,道出了他压抑已久的心声,他究竟该如何在生死的瞬间安排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他死不足惜,只是苦了这位知己红颜,这句颇为伤情的古诗翻译成现代文就是“虞啊!虞啊!我该把你怎么办呢?”

史书记载,歌毕,虞姬和道,“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虞诗的前两句,点明了当时的环境,第三句表达了自己对项王的看法和感情,第四句虞姬道出了死难的决心。

某先生的文章说:“《楚汉春秋》没有明确指出虞姬是否自杀!而只是一种暗示。”其实从当时的情景看,项羽既然会吟咏出“虞兮虞兮奈若何?”的诗句,就不会残忍到亲手杀死自己的爱妾。这样的事恐怕只有他的对手高祖皇帝才做得出。项羽在历史上以妇人之仁广受批评,现代的史学家也多半认为他是一位失意却很可爱的英雄。早在唐朝就有了歌颂项羽的乐舞。

再从虞姬的身世来看。虞姬出身在今江苏虞山脚下,今宿迁市沭阳县颜集乡人。她既不是项羽用武力强抢过来的民女,也不是项羽花钱买来的性奴隶,而是项羽和他叔父起事之后因为仰慕项羽主动来投奔的。按说这样的人,胆色俱佳,不可能贪生怕死!就算要死,凭她对垓下之时项羽处境的准确判断,她也不会坐等到项羽亲自操刀。

虞姬一事是否透露了所谓的价值取向最后至于某先生说的“它透露了我们一直以来对女性生命的轻视,为了某种价值取向,可以毫不犹豫地让她死去。”

我们承认在理学之后,“五四”之前这样的价值取向确实在社会的各个层面成为主流,但是在陆贾生活的汉初和张守节生活的盛唐,这样的观念是不是也充斥在社会的各个角落呢?显然不是,气节在北宋之前从来都不是妇女必守的信条,在唐宋人的笔记中很多关于寡妇再嫁的事实,而且当时的社会舆论对于这样的事也没有什么更多的谴责。所谓的“存天理,灭人欲”那是宋明理学的事。而与虞姬生活的时代关系恐怕就更远了。在虞姬和虞姬之前的时代的确也有气节的事,比如,墨家和儒家的高徒们,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墨子带着一百多人帮助别人守城,抵挡几十倍于自己的敌军;子路明知道去卫必无生还的道理,但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整冠而死,但那是作为一种信念而非在外力的驱使下的强迫。

说到项羽,南渡之后的李清照有首很著名的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一般的分析认为,诗中寓寄了她盼望着能有一位项羽式的人物来重振大宋河山的情怀。但是王本道先生却在《一曲虞歌唱到今》中说,这首诗除此之外还暗含着易安居士窃慕虞姬的情愫,不可谓言之无理。

至于某先生文章中说到的“低劣的道德和价值观”。晚辈才疏学浅,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我只知道宋人王应麟把虞姬对项王的和歌称之为“坚贞爱情结晶”。(《困学纪闻》)大才子袁枚对虞姬也多所称赞,就算是到现在还有题为虞美人的词牌名和花,可知这位奇女子在后世人们心中的份量。

最后引一首清人何溥的诗作结:“遗恨江东应未消,芳魂零乱随风飘。八千子弟同归汉,不负君恩是瘦腰。”

沧海桑田话《论语》

《论语》很多人都读过,但《论语》背后的故事,知道人就不那么多了。

前段时间,一本《论语心得》火遍大江南北。很多从不进书店的人从那时开始,知道了“管仲之器小哉”,知道了“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知道了子曾经还曰过那么几回。其实,早在汉代,《论语》就已经成了所有学龄儿童的必读书籍。

宋朝开国元勋,三度拜相的赵普治理天下功劳甚著,所有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可惜出身小吏,没啥学历。于是宋太祖嘱咐他平时多读点书。自从被皇帝点名教育一回之后,每天下班,赵普就忙不迭地往家赶,一头扎进书房,这样过了很多年。所有的人都很好奇,想知道这位没文凭没文化的“赵书记”每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究竟在读些啥!赵普刚死,好事的人们就匆忙打开他的书箱,想一探究竟。谁知,箱子打开的一刹那,大家惊呆了,只见箱中孤零零地躺着一本翻看了一半的《论语》,这就是有名的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故了。

一本读了一半的书陡然被上升到治国平天下的高度,其能量之惊人,不免令人神往。

《论语》,一万五千九百字,其中满是子曰。子曰翻译成白话文就是孔子说。按这个推理,《论语》应该是一本记载孔子平日言行的书。《论语》不是教案,孔子也不会无聊到跑去抄录自己的课堂笔记。更何况孔子曾说“述而不作,窃比于老彭”。对于出书他自认为不够格,多少还有些顾虑。这样的人想必也不会如某些黑心书商一样昧着良心去出书。

如果再仔细看,你会发现,书中除了子曰,还有其他很多的曰,如曾子曰、有子曰、子夏曰、子游曰等,其中光曾子曰就有十三条之多。可见,此书也并不是孔子亲传弟子所作,因为“子”在孔子生活的时代是尊称,大抵类似于现在的先生或老师,譬如为大家所熟悉老子、庄子、墨子、韩非子。

假如此书真全是孔子的亲传弟子所作,作为同门师兄弟,对于曾子等人,他们大可不必称“子”。所以,此书的作者中肯定还有些比他们辈分要低的再传弟子,甚至是再传弟子的再传弟子。在平常的学习中,这些再传弟子同样记载了他们老师的言论,也就是上面我们见到的曾子曰、子游曰、子夏曰等。

当最后大家把所有的相关言论汇集起来的时候,一本崭新的《论语》就出炉了。西汉的刘歆曾说,“《论语》者,孔子应答弟子,时人及弟子相与言而接闻于夫子之语也。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纂,故谓之《论语》”,(《汉书·艺文志》)算是一语中的。

因为不是成于一时一地,也不是成于一人之手,所以,《论语》从一出世就冒出了多个版本。据《汉书·艺文志》、皇侃《论语义疏序》、何晏《论语集解序》记载,在汉代初年,就能见到三个不同版本的《论语》。因其流传的地域不同,一般分称为《鲁论语》、《齐论语》、《古论语》。刘向在《别录》里说:“鲁人所学谓之鲁《论》;齐人所学谓之齐《论》;孔壁所得谓之古《论》。”而且这三者不但有名称上的不同,而且还有字数和篇章上的差异。

鲁《论》二十篇,条目篇次上跟我们今天见到的《论语》大抵相同;齐《论》与鲁《论》基本一致,但多出《问王》、《知道》二篇,共二十二篇;古《论》则用蝌蚪文写成,分《尧曰下章》,《子张问》更为一篇,共二十一篇,篇次上以《乡党》为第二,《雍也》为第三,至于其中的内容则更是多有不同,其中不合逻辑,无法理解之处也很多。

当时在长安,鲁《论》、齐《论》都有人学,老师们你教你的,我传我的,互不低头。而且各派都出了些比较著名的学者,据史书记载,习鲁《论》比较有名的有龚奋,夏厚生,夏后建,萧望之,韦贤,宣城,扶卿等;习齐《论》比较有名的有王卿,庸生,王吉,朱畸,贡禹等。古《论》因过于芜杂,仅有孔安国作注,而无人授习。

这种极其混乱的传授显然不利于文化的传播,所以在西汉末年,有人出来统一了三部不同版本的《论语》。安昌侯张禹是汉成帝的师傅,三朝元老,身份极为尊贵。他先是跟随鲁《论》大师王阳学习,后来又师从齐《论》大师庸生,之后融会贯通,删繁就简,以鲁《论》的篇目为依据,定二本为一,号为张侯《论》,也就是今天我们见到的这一版本的《论语》。因为张禹的特殊地位,他的这版《论语》一面世就广受欢迎。天下儒生都吵嚷着要去学张侯《论》。接下来,等待着齐《论》,古《论》的也只有寿终正寝了。

但张侯《论》毕竟不是一个完美的版本,张禹当年对三《论》进行删减,手术刀究竟割开了多大一个口子,没人知道。所以,从他以后,对《论语》的修订和注疏也就一直没有中断。

印刷术闲话

韩国人说印刷术是他们发明的,从哪里看都是无稽之谈。

中国是世界上公认的文明古国,其中最值得国人称道的莫过于“四大发明”,而“四大发明”中对人类文明贡献最大的首推印刷术。

在印刷术发明之前,书籍一般靠手抄,不仅费时,而且容易出错。秦始皇的一把大火烧毁了当时大部分书籍,人们对他颇有微词,一部分原因就是,那时候的书籍属于珍稀物品,来之不易。随着文化的普及,书籍的缺口越来越大,手抄书籍的缺点逐渐凸显,于是印刷术应运而生。

最早的印刷术中国人很早就有刻印和勒石记事的习惯。春秋战国时期,印章是通用的官方凭证,勒石记事的历史也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在陕西凤翔曾发现了十个石鼓,经鉴定它们是公元前8世纪左右的春秋石刻。

汉代是石刻大发展的时代,汉灵帝熹平四年(公元175年)著名书法家蔡邕建议朝廷,在太学门前刻七经,以为后范。石经刻成后,读书人为了需要,便用纸墨将石刻拓印下来,当作抄写书籍的范本。

当拓印和篆刻有机结合起来的时候,印刷术就具备了最初的雏形。现在能够见到的最早有关雕版刻印的记载是《后汉书·党锢传》,其中记述了东汉建宁二年(公元169年),山阳人张俭因得罪大宦官侯览,被人诬陷,灵帝在洛阳下令“刊章讨捕”。“刊章”据版本目录学家李致忠先生考证就是刻印通辑的章表。

在稍后的晋人著述《抱朴子》中也提到过一种四寸见方(13.5×13.5)的大木印。上面镌刻有120个字,其实这种印差不多就是小型的雕版了。

但是真正意义上的雕版和印刷的大规模应用还是隋唐以后的事,现在能够见到的最早印刷实物是敦煌出土,唐咸通九年(公元868年)印制的《金刚经》,全长4877毫米,高244毫米,七张粘连成一卷。卷首有释迦说法图,末有“咸通九年四月十五日王玠为二亲敬造普施”

的题记。这个卷子图文精美,雕刻的刀法细腻,浑朴凝重,说明当时的印刷术已经有了相当的水准。

除了佛经,唐时还有刊刻的文学作品,唐穆宗长庆四年(公元824年),诗人元稹为好友白居易的新书《白氏长庆集》作序,序中他提到在当时的杨州、越州一带经常可以看到有人将他们两人的诗“缮写模勒”,然后在街头售卖。“模勒”跟“刊章”一样也是刊刻。

这之后不久,公元836年,东川节度使冯宿就给皇上提交了一份报告,要求下令禁止民间的盗版发售。他说:“每年中央司天台还没奏请颁布新历书的时候,民间私印的历书就已经飞满天下了。”可见当时的民间雕版印刷业确实很兴盛。

被否认的毕昇随着文化的普及和知识的传播,书籍的缺口日益增大,雕版印刷的弊病也逐渐暴露。首先,雕版印刷费工费时,每印一种书就要刻一回版,耗费的人力物力相当可观,同时对于刻版所需要的木材也是极大的浪费。

针对上述情况,北宋庆历年间,平民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活字印刷不像雕版那样每印一面就要刻一块版,而是事先刻好成千上万个大大小小的字模,到时候再根据书籍的需要,将字模逐一排版,这样不仅提高了工作效率还节约了原材料。毕昇也成为了公认的活字印刷的始祖。

可是韩国人不这么看,他们认为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活字印刷的发明者。韩国是中国的近邻,深受中国文化的影响,他们发明的铜活字是现在已知的最早的金属活字,中国明清时期的铜活字工艺据说就来源于韩国的反馈。在韩国人眼里,毕昇确实有过奇思妙想,但他所造的活字并不适用,而他们的铜活字才是活字印刷的真正开端。

对此,中国科学家给予了严正驳斥。最早记录毕昇发明活字印刷的书籍是沈括的《梦溪笔谈》。根据该书的记载,毕昇最开始试用的是木活字,但是因为木头疏密程度不同,刷水墨后,膨胀的程度也是肥瘦不一,从而使版面高低不平,无法印刷。所以在试用木活字失败后,毕昇试用了胶泥活字。胶泥活字克服了木活字的缺点,使用起来相当方便。沈括就亲眼见过毕昇所用的那一套胶泥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