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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往事钩沉(4)

四是南渡说。这一说法材料相对丰富,臆测成分少,也合情理,颇为可信,极有可能是师师真正之结局。《墨庄漫录》说,汴京沦陷时,师师南渡,流落于江浙一带,但盛名不衰,当地的土大夫举行宴会还邀请她唱歌,只可惜经过靖康这么一惊一乍,师师已“憔悴无复向来之态矣”。前文提到的刘子翬还有一首《汴京纪事》的诗:“辇毂繁华事可纷,师师垂老过湖湘,镂金檀板今无色,一曲当年动帝王。”诗中颇多伤神之处,刘老先生跟师师一样,都是北宋遗民,有家回不了,这首作品一来伤人,二来伤己,应该比较可信。还有一首可以相互佐证的诗:“芳迹依稀记汴梁,当年韵事久传扬;紫宫有道通香窟,红粉多情恋上皇。孰料胡儿驱铁马,竟教佳丽死红羊;靖康奇耻谁为雪,黄河滔滔万古殇。”很明显此诗写在靖康之后,其中“红粉多情恋上皇”一句更是直指当年那段逸事。据《宣和遗事》记载,后来师师又辗转来到湘南一带,“为商人所得”。也有说她一直留在江浙,最后在一次宴饮中酒后失足,淹死在钱塘江的。也有说南方的士大夫鄙夷她红颜祸水,最后贫病交加而死的。实际情况如何已经很难考证。但这些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承认师师南渡,而且晚景相当凄凉,不由得让人生出“红颜命薄”之叹!

南京啊南京

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会说话,这里的每一缕清风都吹拂了上千年。

金陵王气和短命的政权“逛南京像逛古董铺子,到处都有时代侵蚀的遗痕。你可以摩挲,可以凭吊,可以悠然遐想;想到六朝的兴废,王谢的风流,秦淮的艳迹。”(《南京》朱自清)南京,旧称金陵,一座充斥着华丽与斑驳,时尚与颓废,让人惊慕和艳羡不已的城市。提起它,人们脑袋中往往就像过电一样,无休止地跳出前人的佳句:“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在人们习惯的话语里,南京一般被称着六朝古都或者十代帝王州。

公元前472年,越王勾践灭吴后,命越相范蠡筑城于秦淮河畔,这就是南京城最早的雏形。在这之后,陆续有十个政权选择了气势磅礴的南京。从三国孙权的东吴到琅玡王司马睿的东晋再到南朝的宋、齐、梁、陈,以及后来的南唐、明、太平天国和上世纪初的中华民国。在中国的城市中还很少有哪个城市能获得如此多的青睐,享受如此多的殊荣。

南京确实是个好地方,公元208年前后,带有联吴抗曹重任的一代名相诸葛亮奉命出使江东,在游览南京城,观察了南京的山川名胜后,这个刘备手下最为著名的智囊说出了一句被后人经常提及的话“钟阜龙蟠,石头虎踞,真帝王之宅!”无独有偶,在诸葛亮之前,就有很多人固执地相信南京的山川蕴藏着某种神秘的物质——王气。

南京王气的说法由来已久,但究竟起源于何人何时,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在春秋战国,这一说法就相当流行。据《景定建康志》记载:“周显王三十六年(公元前333年),楚子熊商败越,尽取故吴地。以此地有王气,因埋金以镇之。”楚王熊商败越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抚百姓,恢复生产,而是埋金以镇王气,可见在当时王气之说是多么的深入人心,以至于被当成了国家的头等大事。

但也有人说,埋金的不是楚威王熊商而是秦始皇嬴政。秦灭楚后的第十三年,即公元前210年,尚在东巡途中的秦始皇某天远远地望见了东南方上空有华光飘忽,甚是不安,于是召来一大批通晓玄学的能人异士商议,结果大家一致同意“铸金人埋于此”。同时为了彻底破坏南京城的王气,秦始皇还特地命役夫在城内开凿了一条通往长江的河道,这就是后来那条烟水明艳、软玉温香、闻名天下的秦淮河。

关于这个说法同样也有人心存怀疑,他们说秦始皇压根就什么都没埋,而只是诡称埋有金人,以此来勾起大家的欲望,让那些盗宝的人为了金人把好好的一座城市挖得百孔千疮,用这种方式来泄掉南京的王气。

秦始皇以后,关于南京王气的说法有增无减,不过这时候无论是刘禹锡的“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还是李群玉的“东南天子气,扫地入函京”,南京王气都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当我们回过头来一一捡拾起那些在南京落地生根的政权,我们会发现,它们都无一例外地有个特点——短命。在南京存在过的十个政权中,最长的是东晋(公元317~420年),103年,其他的都没能超过百年。东吴(公元222~280年),58年;刘宋(公元420~479年),59年;南齐(公元479~502年),23年;南梁(公元502~557年),55年;陈(公元557~589年),32年,局促一域的太平天国(公元1851~1864年)从起事到败亡总共不过13年。朱元璋建立的明朝确实也很长,但自从靖难之役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南京就沦落成了陪都,超不超过一百年似乎也就没有太多的意义。倒是后来在内忧外患中还都南京的南明小朝廷算是名副其实的南京政权,不过这个曾经给了天下汉人无限期望的政权只维持了不到一年就被来自关外的满族铁骑踏得支离破碎了。

悲惨的城市史“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漂泊复何依。山河风景原无异,城郭人民已半非。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文天祥《金陵驿》)每每提到金陵,人们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幅繁华散尽的画面:

斑驳的城墙,带锈的剑戟,有雾,黄昏,鸡鸣寺沉闷的钟声,掩藏着巨大危机的纸醉金迷。伴随着政权的频繁更迭,历史上的南京城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屈辱和浩劫。

公元588年,隋朝起兵50万,破建康(南京),俘陈后主于胭脂井,结束了轰轰烈烈的六朝。灭陈后,隋文帝下了一道令人费解的命令——将六朝宫殿尽数“平荡耕垦”。金陵这座当时世界上最为繁华的都市在一道政令的驱使下灰飞烟灭。盛唐著名诗人李白曾在一首诗里这样描述往昔的繁华:“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不过,这样的场景终究只能属于过去。

直到唐末五代,随着社会经济重心的南移,南京才再一次繁华起来,到南唐后主李煜时,南唐的社会经济形态已经初步具备了后来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的绮丽。“儒衣书服盛于南唐”,“文物有元和之风”,“北土士人闻风至者无虚日”,可以想见这是一幅怎样的画面。

但好景不长,南宋建炎四年(1130年),南京再一次经历了一场浩劫。因为一代名将岳飞、韩世忠曾将南京作为抗金的前沿基地,金人于南京城破之日报复性地抢劫纵火,在这场火中城内的大部分建筑化为灰烬,南京城元气大伤。这次毁灭性的破坏一直到了朱元璋的明朝才最终平复。

和尚出身的草根皇帝用一代富豪沈万三提供的银两对南京城进行了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修缮。

修缮后的南京城共分三部分:旧城区、皇宫区、驻军区。而且环绕这三区还修筑了长达33.68公里的砖石城墙,城墙墙基用条石铺砌,墙身用10厘米×20厘米×40厘米左右的大型城砖垒砌两侧外壁,中实杂土,所用之砖由沿长江各州府的125个县烧制后运抵南京,每块砖上都印有监制官员、窑匠和夫役的姓名,其质量之可靠可见一斑。

但这么好的城市偏偏天王洪秀全就看不上眼,定都天京后,这个曾经连举人都考不上的八辈贫农动用了上万军民拆毁大批民房,在原来两江总督衙署的基础上扩建出了豪华的天王府。“城周围十余里,城高数丈,内外两重,外曰太阳城,内曰金龙城”,“雕琢精巧,金碧辉煌”,“五彩缤纷,侈丽无比”。可惜在这个豪华的天王府里,习惯了做春秋大梦的洪秀全也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1864年,湘军曾国荃部率先攻克天京(南京),并纵兵洗掠三日,见人就杀,见屋就烧,见财物、女子就抢,天京城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仅据曾国藩自己的记载,湘军“分段搜杀,三日之间毙贼共十余万人。秦淮长河,尸首如麻”,“城内自伪宫逆府以及民房悉付一炷”。另据清人记载,“金陵之役,伏尸百万,秦淮尽赤;号哭之声,震动四野”。以至于最后整个皖南地区“市人肉以相食,或数十里野无耕种,村无炊烟”。

这次屠城,是历来南京所遭受的灾难中最惨烈的一次。等到湘军散去,大火熄灭后,偌大的南京甚至连一棵完整的树都找不到。据说唯一的留存就是今天还在西花园内静静躺着的石舫。对于这些,现代人或许已无太多记忆,但在曾国荃屠城七十三年后,一个叫松井石根的日本人率领一批在军国主义下迅速成长的日本青年对南京城犯下了更为可耻的滔天罪行。

据不完全统计,1937~1938年南京沦陷后的几个月里,日本军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奸淫中国妇女不计其数,大屠杀的数字在官方认可的文字里高达30万。这样的暴行就连当时日本人最亲密的盟友纳粹德国都说:“日本人在南京的恐怖统治已达无以复加的程度。”而据中国人自己的记载:“出新街口,经太平路,夫子庙,转中山路,沿途房舍,百不存一,……行人除敌兵外,绝对看不到另外的人,一片荒凉凄惨的景象,令我们不忍再看。”(蒋公谷《陷京三月记》)明天更好的南京这是距离南京城最近的伤痛记忆,不过好在无论这一页多么沉重,历史最终都翻了过去。

南京以自己的血泪见证了中华民族历史上一个又一个浩劫,也用她特有的不屈印证了那句老话——任何困难都压不倒英雄的中国人民。

中山陵、南京长江大桥,一个个全新的景点在一贫二白的境遇里拔地而起,中国人以自己特有的坚韧不屈建设着新世纪全新的南京城,建设着高架桥、地铁、钢筋水泥的大楼和这个明天一定会更好的城市。

明朝第一疑案始末

一场大火之后,建文帝死了还是活着?活着他又去了哪里?

建国1367年(吴元年),这一年冬天南京的天气一直不好,淫雨霏霏,人家檐前的积水也“滴滴答答”地落个不停,甚是恼人。十二月十一日,韩国公李善长率文武百官奉表劝进朱元璋登基称帝。朱元璋“出人意料”地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表现得极为谦恭。第二天,“不死心”的群臣又在李善长的率领下再一次奉表劝进。并说:

“陛下谦让之德著于四方,感于神明,愿陛下为生民计,早徇群臣之请!”朱元璋见戏都演到这份上了,也就不再坚持,很“委屈”地答应了群臣的请求。

《周礼》说“国之大事,唯戎与祀”,接下来的当然是例行公事地祭祀宗庙社稷了,其场景就跟今天某些获奖者总是不厌其烦地感谢父母,感谢CCTV一样。圈外人或许觉得这显得有些矫情,但个中滋味非局外人所能明白。古代的中国也一样,正规的祭祀过后再登基称帝,你的政权才具有合法性,才可以披上那件“君权神授”的外衣。

为了进一步体现自己是真命天子,登基称帝毫无半点私心,纯粹是顺应天命拯万民于水火。朱元璋在告上帝皇衹时特意说道:“……是用明年正月初四钟山之阳,设坛备礼,昭告帝衹,惟简在帝心,如臣可为生民主,告祭之日,帝衹来临,天朗气清,如臣可为,至日当煞风异景,使臣知之。”

套用一句老话“时光如水,岁月如梭”,时间就像穷人皮夹子里的钱,说没也就没了。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第二年的正月初四,这一天朱元璋格外洋气,身着绣满卷龙图案的衮服,头戴冠冕,在群臣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登基为帝,国号大明。史载这一天风和日丽,霞光万丈,看来朱皇帝还真的是天命所归。在没有天气预报的情况下还敢下这一狠注,确实生猛。不过当你斜过眼去,看到朱皇帝身边青田人刘伯温那诡秘微笑的时候,我觉得我再说什么就有点挑衅你的智商了。

之后的朱元璋还做了几件大事,譬如派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北狩,邓愈下吐蕃,傅友德、蓝玉平云南,这一系列的举措大多都收到了朱元璋预期的效果。此外,朱皇帝还别有用心地圈罗了明初四大案(胡惟庸案、蓝玉案、空印案、盗粮案),从而以此为突破口,大刀阔斧地改革政府旧制,废臣相,加强皇权,分封诸子为王,藩卫王室等。这些事情有的是不得已而为之,有的是借鸡生蛋,但限于篇幅,于本文无多大关系的,将略去不述,望读者朋友谅解。

疏忽朱元璋是举世公认的心思缜密之人,甚至有学者认为,胡惟庸一案也是朱元璋策划、编剧、选角,一手包办致密罗织而成。但就是这么一位密不透风的主儿,偶尔也会有稀疏得像筛子的时候。

此话还得从头讲起,开国之初,朱元璋便大肆屠戮功臣,胡惟庸一案更是牵连人数达3万之多,在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中,开国元勋几乎被屠戮殆尽。朝野上下一时为之人空,走在昔日以繁华著称的南京城,你甚至连条狗都见不到,更别说人了。但是由于剿灭敌人残余势力的需要,又有一部分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如夏在战争中茁壮成长。

但同样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没能逃过朱元璋的魔爪,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的蓝玉党案牵扯人数也不得不以万作为计量单位。在这两次大清洗中,为掩人耳目,朱元璋还煞有其事地颁布了两本书《昭示奸党录》、《逆臣录》通告天下,正所谓欲盖弥彰是也。联系到前前后后朱元璋废臣相、废大都督府、设锦衣卫等一系列举措,可以看出朱皇帝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加强君主集权,巩固大明江山!明人徐祯卿在《翦胜野闻》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由于朱元璋杀人太多,深受儒家熏陶且秉性纯厚的太子朱标曾请求父皇少杀,朱元璋随即把一根长满刺的大棒丢在地上,让朱标捡起来,朱标左右为难,一时不知从何下手。朱元璋见此情景,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啊!现在我就是在替你拔除棒上的刺啊!”史书记载“标闻言,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当这些功臣宿将几乎被屠戮殆尽的时候,如果此时边关再燃烽火飞传加急文书该怎么办?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个问题朱元璋想过,而且比你我想得都远。首先此时大局已定,几只漏网的王八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朱元璋的那群儿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其中宁王、晋王、燕王等均有将才,老四燕王更是行事干练,少年老成,颇有乃父之风。有这么一群大小子替你守着边关,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况且从理论上讲,亲骨肉要比那些喝醉了酒才争着许诺“苟富贵,勿相忘”的所谓朋友稳靠多了。但是朱元璋可能忘了,世上还有这样一句话“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他的儿子们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慢慢变得生疏,想想五百年前,哪个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不是一家子呢?朱皇帝自以为替接班人拔除了荆棘上所有锋利的芒刺,但事实果真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