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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爱恨交织(2)

但他高兴得早了,女人不是好骗的,特别是吴暇这样的女人。

“走,我们回家!”周通海拥着她的肩膀往电梯口走去。快进电梯之前,他对李杰说道:“抓紧去把事办完,免得后患无穷。”

李杰明白周通海话中的意思。他下的是追杀令。

3

有一条妇孺皆知的法律常识,那就是“杀人偿命”。在老百姓眼里,“杀人偿命”不叫法律,叫王法,自古都有的法。杀人触怒了王法,就要偿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可有的人认为杀人不一定偿命。周通海就是这样认为。自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一切。是狂妄也是无知。其实更多的是孤注一掷。自从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就觉得这条命有一半是别人的,不是被别人杀,就是被政府杀。总归是死,杀一个人也是死,杀几个人也是死。他变得丧心病狂不计后果。开金矿时开的杀戒,杀的是他的合伙人——广州同学。在酒桌上,广州同学为金矿的事与他争了几句,周通海认为冒犯了自己的尊严,遂起了报复之心,于是指使手下马仔李杰、杨刚,把广州同学绑架到聪江边,命令他脱光衣服,他不从,于是,他们大打出手,用石头乱砸。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跳进聪江。不会游泳的广州同学在水里挣扎着,他们三人在岸上看,不但不救,反觉得好玩。少许,水面恢复平静。可怜广州同学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客死他乡。

他也怕过,看到警车就生畏,听到警笛就想跑。时间久了,见到警车就想笑,笑自己神经过敏。这样一来,他还得出了一条经验,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胆越练越大,发展到在“太岁头上动土”——王清江的儿子也敢砍。砍了又怎样?还把他当恩人。

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说实在话,他不在乎任何人,但在乎吴暇。他怕吴暇追问此事,怕吴暇怀疑他,更不愿让吴暇知道他的龌龊事。只要吴暇不知道,他就什么都不怕。不是怕吴暇告发他,他怕吴暇看透了他,对他死了心。

吴暇并不好打发。她没有轻信他的话。等他出门,她就给尤腾打电话。电话接通,刚说声“喂”就听到敲门声,是周通海又回来了。吴暇放下电话迎上去。“暇暇,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从今以后小皮就是你的专职司机,有什么事你让他去办。以后出门不要打的、坐公共汽车,挤坏了肚里的孩子不说,人家还笑话我周通海小气。”周通海很得意地说。

他以为妻子会感激他。她没有感激之情,相反觉得是派人监督她。

周通海确实也有这个意思。

等他走了之后,吴暇重新拨通尤腾的电话。

“吴暇,你是怎么回事?我的手机可是要话费的。”尤腾开玩笑地说。

吴暇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直入正题,说:“有没有凶杀案?”

问得太突兀了。尤腾不知怎么回答她。吴暇知道刚才的话说得没头没尾,赶紧解释说:“我是问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凶杀案发生。”

这下说明白了。但他不明白,吴暇怎么会关心这个话题。他没有多想,继续开玩笑说:“吴暇,你怕我没事七想八想想不通是不是?”

“不是!”吴暇回答很干脆,“我问的是正经事,你不要跟我打岔。”

尤腾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吴暇,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哎呀!烦死了,到底有没有?”吴暇焦急地说。

尤腾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被停职反省。乐花子告他刑讯逼供。这是无中生有。公安局所有的人都认为乐花子是在诬陷好人,白处长也无可奈何,只好采取牺牲自己人的办法,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不表示一下不行,不好交差。谁要他惹怒的是聪江女一号呢。

“不知道。”尤腾实话实说。

吴暇以为他保密,更是伤心。昔日无话不说的朋友,转眼成了提防的对象。世间万事万物,说变就变。变得陌生不认识了。

尤腾只得跟她解释清楚。凭感觉,他觉得吴暇隐藏了什么。说真心话,他不愿看到吴暇受到伤害,必须掏出她的内心话,以防不测。于是他约她出来。

她欣然答应。自从分手后,他俩就没有单独相会过。

从楼梯口出来,小皮见到她忙迎上去。

“周夫人,我叫小皮,愿为你效劳。”小伙子彬彬有礼地说。吴暇不愿用车。与朋友约会何必让外人掺和。

“不行,周夫人,让周总知道了要炒我的鱿鱼。”小皮再三声明。没办法,只得依了他。好在不是去偷情。会见朋友是光明正大的事,用不着躲躲闪闪。

进了香岛咖啡屋。上午生意不旺,偌大的大厅只有尤腾一个人坐在那里,因此显得很醒目。其实他应当点小包厢,僻静而不张扬。小包厢是情人的专利,他不想让人误解。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不小心不行,他知道周通海心胸狭窄,弄不好会找吴暇出气。

吴暇落座后环顾四周。服务员比客人多,七八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俩,于是建议到包厢去。

进了包厢,感觉轻松一大截。吴暇显得比他坦荡。他突然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太猥琐。

现在是他们两人的世界,什么话都可以讲。

积淀了好多好多的话要讲,不知从何开始。互相问好后出现了冷场。这种情况是不该发生的。要知道,他们都盼望着有个倾诉的机会。机会来了却难开口。显然,这个时候言及感情不大适宜,毕竟环境变了。

让感情深埋在心中。那就谈其他事。“吴暇,”他觉得这样称呼她好拗口,特别是当面叫她更拗口。从小到大都叫她暇暇,改口有些不自然。“你是不是有些事瞒着我?是不是周通海做了坏事?你告诉我。”

“没有!”回答得很干脆。不过干脆得有些不正常。

“你不要瞒我!”尤腾脸上透出几分严肃。

吴暇不愿看到他这种态度。她觉得他越来越正儿八经,好似他们没有一点特殊的关系。从他脸上找不到一点恋人的痕迹,这是她最想不通的事情。“我看你是得了职业病,把我也当犯人审问。”吴暇娇嗔地说。虽然她心里有气,但是不会冲着他发火。

“对不起。”尤腾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态度问题,缓和了语气说:“暇暇,我真的想帮你。”

暇暇。好熟悉的称呼。终于听到这样熟悉的称呼,吴暇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以为这一辈子再也听不到他这样称呼。她明白了,他是真心地爱她、想帮她。

她握住尤腾的手,说:“腾腾,允许我还这样称呼你。告诉你,周通海可能杀……”“人”字还没有说出来,周通海闯了进来。

“精彩!精彩!”周通海拍着巴掌说,“没想到我老婆与我结拜的兄弟勾搭在一块儿。”

“周通海!你……”尤腾愤怒地说。

“你,你什么?还不承认是不是?”周通海不容尤腾把话说完,夺过话头。接着用手指吴暇说:“又牵手又流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亏待了你。在跟你老相好诉苦是不是?”

吴暇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通海,你不要欺人太甚。”尤腾压住火气。

“明明是你欺负我,与我老婆勾搭还说我欺负你,太没良心了吧?”周通海拍拍尤腾的肩膀说:“我老婆那么可爱,你当初怎么不守紧点,让我轻飘飘搞到手。”

“无赖!可耻!下流!”吴暇一口气说了三个难听的词。

“你说谁?”周通海上前要打她,被尤腾的大手有力地钳住。

吴暇脱口而出:“说你!”

周通海气得蹦了起来,怎奈出不了手。

“还不给我上!”周通海下了命令,门外的两个打手一拥而上。

包厢面积太小,伸不开拳脚。三个大男人抱住尤腾,拼命地撕打。包厢的墙壁破裂了,四个人都滚入大厅,场地一下子变开阔。

尤腾站稳脚步,三个人把他围在中间。

尤腾的脚功让人近不了身。周通海拿起一把凳子和两个亮刀的打手,同时向他扑来。就在刀子近身的一瞬间,尤腾蹲地蹿到两个打手的身后,两只手向后反推,两个打手“狗吃屎式”着地。周通海想偷袭,拿着凳向他头上砸去。吴暇大声提醒道:“小心!”尤腾一脚着地一脚当鞭扫在周通海的双脚上,周通海扑通一声倒地,凳子砸在自己的身上,半天爬不起来。

两个打手这时站了起来,虽然手里有刀,却不敢上前。

尤腾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诙谐地说:“有种就上。”

几个人见此情形想溜。

可是咖啡屋的老板说损坏的桌椅及其他物品必须赔偿,否则,谁也别想离开半步。

他又不敢算钱。最后尤腾拍板,赔给他三千元。

4

周通海气急败坏地回到家。

见到吴暇他就生气,说她吃里爬外。任凭他怎么样讲,她也不理他,继续看她的电视。

周通海生气地关掉了电视。吴暇上楼进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周通海气得在客厅里乱打转。他想冲上楼砸门,犹豫片刻还是没有上去。真的打起来他不见得是她的对手。尤腾是她的师兄,尤腾有多厉害她就有多厉害。这不是关键,最主要的还是她怀有他的骨肉。

用什么办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他闷坐在沙发上,看似一动不动,但脑子在动,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样在不停地运转。在想害人的主意。

这时吴暇下楼,扔给他一张纸,是离婚诉状。

要离婚,他软了。必须承认,他爱她。

他换了一副乞讨的面孔,求吴暇原谅,并保证不伤害她。这是他的看家本领,死皮赖脸是武器,也是糖衣炮弹,能不知不觉击溃人。

吴暇不理他,坚持要离婚。她心中清楚,怀孕期不准离婚,这是《婚姻法》规定的条款。她只想吓唬他。没想到果真灵验。

为表现彻底悔过,他拿出摄像机,对着镜头发誓永不惹老婆生气,永不污辱老婆,永远疼爱老婆。发誓完毕,他讨好地说要把这几个镜头制成光碟,永作纪念。

目的达到了,吴暇转身上楼。

身后传来周通海的声音:“老婆,你原谅我了吗?”吴暇还是不理他。

周通海觉得她是默认了,高兴地叫了起来:“老婆原谅我了!老婆原谅我了!”

吴暇原谅了他,但她心也死了。

最能体会心已死的人是周通海。

偌大一个家显得空荡荡,像是很久没有人住。家具上布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洗碗池里总是堆满没有洗刷的碗筷,沙发成了大衣柜。这么漂亮的家,不收拾真是可惜了。

周通海再也吃不到可口的饭菜,甚至只能吃咸菜。心里有怨言,想发火却有些顾虑。他多少体会到,这个家已名存实亡。吴暇不愿回家,一日三餐在单位吃。周通海为了保住这个家,同时也为了吸引吴暇回家,雇了一个保姆。

家里有了人气,不是自然产生的,是小保姆营造出来的。人造的与天然的表面上没有多少区别,认真观察有天壤之别。

这个家成了小保姆的家,两个主人都是天亮离家天黑回家。小保姆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工作变成了自己招呼自己。世间还有这等的好事。

周通海越来越烦躁不安,歇斯底里。

他想找个女人来填补自己感情的真空区,但是始终找不到能替代吴暇的女人。

终于发现一个目标。他将车倒过去,是贾莉。

他有些扫兴。贾莉当过坐台小姐,在他心目中不是好女人。他这种人,对女人要求严格。

见是熟人,贾莉冲他莞尔一笑。

回头一笑百媚生。他突然发现贾莉光彩照人。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这个尤物,几天不见就成了美女。其实,贾莉一直都很漂亮,只不过他没有在意。

他请她上车,说要送她。

在车上,他知道贾莉开了一家美容厅,生意还不错。当了老板是次要,发财也是次要,关键是生活可以自立,靠手艺吃饭,靠劳动致富,告别了吃青春饭的耻辱过去,能扬眉吐气地做人。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放弃青春饭意味着重新找饭碗。在强手如林的社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毕竟不是件容易事。她找到了,也找到了自尊,找到了真爱。通过这件事,她真正明白了,不是这个社会不爱你,而是你没有真心爱这个社会。你付出的是真爱,得到的回报也是真爱。

有一段时间,她好羡慕吴暇。和吴暇在一起,她感到自己是多余的人,是丑小鸭,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她渴望着爱情,渴望张昌能把对吴暇的爱转移到她身上。尽管她疯狂地爱着张昌,恨不得把心割下来让张昌看。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个社会不公平,人与人之间也不公平,为什么吴暇像紧俏物资一样抢手?为什么她只能在舞厅抢手,出了舞厅就没人要?差距在哪里?后来她终于明白了,吃青春饭被人瞧不起,她们是好逸恶劳的人群,是社会的渣滓。而今迈步从头越,她立志改头换面,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成功做到了。事业和爱情有时是一对孪生兄弟,一顺百顺,双双丰收。张昌接受了她。她明白不是有了钱张昌就爱她,而是有了做人的本钱。是自尊自强自立赢得的真爱。她明白,脸蛋的美丽不是永恒的美丽,永恒的美丽在于魅力,有魅力才有美丽。她没有满足现状,继续挖掘自己的潜力,一边上电大一边做生意。

被人爱的女人是最美丽的女人。

周通海想要光顾她的美容厅。

贾莉说美容厅只对女士开放,男人止步。

就这样与美女分手,周通海有些于心不忍。他发现他喜欢上她了。

没有爱的男人,其心旌永远是飘荡不定。

没有追不到的女人。目标锁定贾莉。

他试探地问她缺不缺钱投资。

她想开连锁店,当然缺钱。

他窃喜,以为机会来了。“走,到我家去拿钱,顺便帮我做吴暇的工作。”周通海很爽快地说。

“做什么工作?”贾莉不解地问。

就是怕她不问。透露夫妻关系不和是在给她传信。他以为贾莉会乘虚而入。

吴暇根本不在家。周通海故意问小保姆:“吴暇呢?”没等小保姆回答,他就要贾莉跟他一起上楼拿钱。

周通海从密码箱里拿出15万元堆在床上。崭新的票子,很是耀眼。

“怎么样?打张借条就是你的。”周通海盯着贾莉,看她的反应。

“好,我打张借条。”贾莉边说边掏笔记本。

周通海握住她的手,说:“不用了,跟我上床这钱就是你的。”

贾莉愕然了。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她像触电似的拉回自己的手。宁可不要钱也不会走旧路。她义正词严地说:“周通海,我把你当成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告诉你,我是你结拜兄弟张昌的未婚妻,请你放尊重点。”

周通海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真好玩!”周通海说,“你装什么假正经,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是坐台小姐,是见钱眼开的坐台小姐……”

啪!啪!两记耳光把他打蒙了。

回过神后,他大打出手。边打边骂:“臭婊子,老子干你是抬举你。不识抬举的东西。”

贾莉哪是他的对手,只得大声呼救命。

小保姆在楼下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又听到喊救命声,吓得蜷伏在厨房里不敢动。打斗停止后,小保姆还不敢出来。确定楼上没有动静了,这才蹑手蹑脚走出来。她想上楼看个究竟,上一半又转了回来。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再次上楼。走到楼梯口不敢上了。犹豫再三,突然想到女主人。请吴暇回家是上策。她快速下楼,拨通了吴暇的电话。“吴姐,你快回家,家中发生大事了!”小保姆心急火燎地说。

“什么事?”小保姆没有解释。

虽然不爱这个家,但是还得尽女主人应尽的义务。吴暇放下电话忙往家里赶。

“什么事?”人未进屋吴暇就问了起来。

小保姆冲着楼上努努嘴。

吴暇冲上楼,敲着卧室的门。

门开了,周通海满不在乎地瞅了她一眼,走下楼去。

贾莉在哭。吴暇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