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夜深如许,长侗桥艺伎院依旧莺歌艳舞,永安大君踩着丝竹声踏马而来,艺伎院的奴仆连忙弯下腰成椅凳之势,任其踩在背上下马。
“大君,果真不好美色,如何这么迟啊?”兵判柳显声早已酒过三巡,倚红偎翠。
他吹着花白胡子,流连的伎女的怀抱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永安大君径直落座,适有艺伎院行首小心翼翼的坐在他的身边陪笑道:“话说兵判府上的后门都开在长侗桥了。”
言罢,行首斟了酒,她不敢亲奉于永安大君的手中,只是礼节性的搁在案几前,“今晚,朝庭的显贵全都来到长侗桥,隔壁坐在开城府尹尹大人和吏判赵大人,”行首虽然年过三十,却风韵犹存:“难不成,大家都知道,弦月回来了。”
“哦,你说弦月啊,”兵判探起身,半眯着眼:“她不是跟着河城府院君家的三公子私奔了吗?”
行首一双富贵眼睛上下打转,她掏出手帕一阵嬉笑:“奴婢在艺伎院,从来只见锦上添花,不曾见过雪中送炭,如今,府院君家里岌岌可危,躲还来不急呢!”
“那你今晚把那丫头叫来,命她过来服侍我,”柳显声来了兴致,一双鹰蛰般的眼睛,成琥珀色,“这,大人,”行首面露难色,她支着下额,连忙冲柳显声身旁的两个艺伎使眼色。
“唉呀,大人,”两个女子连打带掐的,“您可真是无情,小的们服侍了您一个晚上,您就要舍小女而去,”适有艺伎伸出手,直往其裤子里游走,“哦唷,小****们。”
永安大君有些坐不住,略咳嗽一声:“行首,你带两位先下去,备些上好的热茶,迟些送进来,”他下了逐客令。
“大君,您这是作什么,”柳显声的声音透着不悦,一双眼睛打转在离去艺伎的身影上,“醉卧美人膝这样的好事,夫复何求?”“大人,您又何必在我的面前装腔作势?”
永安大君斟了酒,递给柳显声,倒是开门见山,柳显声握着酒盅,觑着眼:“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大君,其手段与心机,远非是表像那般和善与正直,”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半屈着腿,如栖在枝头上的夜鹰。
柳显声吃了酒,借着酒劲,一针见血:“如果说金佐根暗杀领相何琼,尽管手段残忍,但,比起大君精心策划,早有预谋的算计、逼人就范,却也是事出无奈,迫在眉睫。”
“大人,您是再说您自己吗?”永安大君目光如豆、满是奚落:“当初不正是大人手下的军士最先跑到河城府院君府上,去抓人哪!”
他阴冷地笑道:“若金大监平安无事的走出义禁府,您认为他会放过您?”
“这么说来,大君您是再以逼迫别的朝庭大臣那样的方式,”“啪”,柳显声一使劲儿捏碎了酒盅,“来逼我就范了。”柳显声站起身,针锋相对:“别以为你手上有本破帐册就能打倒我。”
“铁骨铮铮,不愧是父王的忠臣,”永安大君适度的作了妥协,“并非是与大人争得你死我亡的。”“哦?”兵判柳显声亦是懂得曲折之人,他慢慢坐回案几前,回敬了永安大君。
待永安大君一番言语,他垂着眼,言语里满是轻蔑:“名不正,言不顺,跟着你,不如追随东宫,手握国玺,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不追随王兄,大人,请您慎言。”
柳显声拍了拍手,他凑在永安大君浑圆的脸前,琥珀色的眼珠闪过异样的红光:“若大人有足够的实力,小人必定势死孝忠,兵权,自古只能紧跟着王权,稍有不慎,便是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