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一道古铜色的细小光影从水面划过,刚落到石龙的脊背上,就听身后传来醇厚的声音:“卿卿,我听到了你的愿望。”
凌姿涵一回头,只见瑞逸站在身后,唇角微挑,勾起邪魅的笑,里头却藏着一抹不自知的温柔。
他头戴银色小冠、墨玉簪,身穿暗紫色水纹长袍,金丝滚边,腰间系着点翠的白玉带,袍摆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与紫色相映,更显妖异夺目。叫人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穿什么,都掩盖不住他原有的风华与气度。
湖风拂过,他伸出背在身后的手,手上握着一束荷花,青茎用荷叶包着,外头系着粉色的绸带。淡淡的荷香弥漫在这片小天地中,微风下,柔嫩的粉白花瓣随风摇曳,绰约灵动,煞是好看。
“送给你。”低笑着,他将花束递到凌姿涵面前。
凌姿涵微微挑眉,纯粹邪恶的眸光带着点困惑的在瑞逸面上扫了一圈,对上他邪魅中透着殷切的目光,居然神差鬼使的伸手接过了花束,低声道谢。可拿到手她才发现,他送的居然是……并蒂莲!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荷花!”仿佛看穿她的心思,瑞逸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身形一闪贴近她耳边,留下一句暧昧的低语:“还是说,你只喜欢绣着荷花的肚兜?”
凌姿涵的脸腾地红了,眉头微微蹙起,妖异的瞳中仿佛燃起一簇火光,点燃了怒意。
她捏着荷叶的手不觉用力,在碧绿的叶子上掐了个洞,脑海中却闪现出上次他送麝猫给她的场景,那次他也问她是否喜欢荷花,因为他看见她的肚兜上绣着荷花。
这男人也太嚣张了!
凌姿涵很想挥拳暴打他一顿,但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动手,不能生气,不然就中了他的计了。
握紧拳头,再次深呼吸,凌姿涵努力牵起唇角,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半弯着的眼眸中褪去火光,露出纯粹邪恶的眼神,正打量着瑞逸,一字一顿的说:“我很喜欢荷花,非常感谢!”
“哦?看来我是送对了,不过感谢就先免了吧,我还给你带来一条消息,关乎性命!”聪明的选择结束话题,不再在荷花问题上纠缠,瑞逸朝石凳做了个请的动作,自己则在石桌另一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拿过别在食盒上的莲蓬,边剥边说:“凌姿涵,想不到你这么抢手,祭祀大典结束后,静妃就求旨,请皇上赐婚尧王与你。巧的是,昨儿皇贵妃给皇上提起民间百姓挂在嘴边的话……妖女邪王,天生一对!”
瑞逸点到为止,但凌姿涵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并不是巧合,在相爷回京时,后宫中人却将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是想借她来拉拢相爷,为她们的儿子聚拢朝臣的力量。只不过,这浅显的道理她都明白,玩弄权术的帝王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看来我要大难临头了,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微微一笑,凌姿涵给自己倒了杯茶,仿佛不在意的看着亭外风景。
她心中明白,若事情演变成二子争一女,她很可能成为权利的牺牲品,不过她早给自己留过退路,只是……
“我有办法保全你。”瑞逸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凌姿涵怔了下,抬头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寒星似的眸深不见底,眉宇间却透着少有的坚定。他好似郑重的做出来一个决定,突然伸手拉过她的手,轻轻摊平她的手心,将一把莲子放在她手上,紧紧握住。
启唇,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充满磁性的醇厚嗓音带着种蛊惑的力量,划入凌姿涵的耳中……“卿卿,嫁我如何?”
西大殿浑厚的钟声随着风卷来,夹杂着淡淡荷香,与湖水的清爽。
亭子两边的纱幔随风舞动,极致飘逸的从她身后拂过,****的触觉,亦如凌姿涵心中的异样。
嫁我如何……四个字铿锵有力的划过心头,她的心居然失控的漏跳了一拍。再望着瑞逸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邪魅不羁的神色中居然有那么一瞬的认真,显得格外郑重,却又极为深沉,看不清那漆黑深邃的眼底。
触目,执手,可凌姿涵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遥远。
她的手微微动了下,瑞逸下意识的抓紧,眼中隐约有些期待,而他的心深处竟然有些害怕,怕她就这样离开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撼了他,从来对女人不屑一顾的他,从何时起竟然对她有了兴趣?而她,又在何时悄悄地走进了他的心中,让他古井无波的心也有了点点涟漪。让原本的试探,在这一刻居然有点认真了。
这算是表白吗?
红衫摇曳,凌姿涵瞬也不瞬的盯着他,妖异的血眸渐变困惑。许久,她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弯浅笑,再张开眼睛时,她已经甩开了那份眷恋,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着。
巧笑嫣然,清冷婉转的声线打破沉寂:“嫁你?你说了算吗,兄台!”
“只要我想。”看着她的眼睛,瑞逸回过神,微微松了紧握着她的手,却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他说的是实话,只要他想,她就必须是他的王妃。
“呵呵,可我是相爷与国夫人的女儿,我的婚事连相爷都不能做主,全在皇上一句话。嫁与不嫁,又怎么会是你想不想的问题,除非……你可以左右皇上!”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玩味的笑着,瑞逸执着她的手却没松开。
“你在意吗?还是说隔墙有耳,会把你的大逆不道也转到皇上耳朵里去!”放下手中的花束,凌姿涵缓缓站起,目光忽变凌厉的看向他,透着丝诡谲。“不得不承认,你家邪王很厉害,居然连后宫的消息都能探听得到。不过,作为谋臣的你最好提点他几句,让他尊贵的养母,不要再对皇帝提起求婚的事情,否则,你们失去的就不会只是个盟友,还会有更多!不怕告诉你,皇上今天派了他身边的狼,来接我。”
“你见到……皇上了?”瑞逸稍稍有些惊讶,他还没和父皇提起婚事,父皇怎么会找她?
不过凌姿涵的话他却明白,她是在变相的提醒他,皇贵妃捎带提的那句话,就等于是在向皇上求赐婚的事情。而父皇没表态,不表示心中没数,如果皇贵妃再次提起,父皇震怒,降罪下来怪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如此一来,他失去的将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