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只让那人带话回去,告诉他我就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凌姿涵和盘托出,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丝毫隐瞒。她挣扎了几下,在他的默许下抽回了手,沉吟着转身朝亭边走去。
正午的阳光仿佛给水面镀上一层金光,凌姿涵叹了口气,微微抬头,面上娴静自若的看着外间的风景,低声转换了话题。
“你的主子眼光独到,手里有一把好棋子。说真的,我很好奇,这邪王到底是个什么样。”
“你是指慕容暝幽?”瑞逸听她说好奇,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摇了摇头又有些好笑,他本就是邪王,又有什么好别扭的呢!
“嗯。”凌姿涵点了点头道:“他是北燕王嫡次子,但人人都歌颂暝幽过世的兄长,对于暝幽却没有多少评价。就连北燕王后,都常常教导暝幽,要学习他大哥云云。这样的他不免有些郁郁不得志,所以干脆对国事不再上心,沉迷玩乐,对旁门左道的玩意儿比正事要厉害的多。可论才干,我相信他比故世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在他之上!”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语音平和,瑞逸玩味的眸光下藏着诡谲,还有些不自知的酸意。
“当然,他即是我师兄,又是义兄,他那些旁门左道的技术,有一半是我教的!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这人外表自恋,思想奇葩,但内心沉稳,胸怀大志,将来必是一代良王。”眉梢微扬,凌姿涵的声音中隐约有些赞扬的意思,但因为背对着瑞逸,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的确,抛开他故兄的阴影,慕容暝幽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甩开心里的别扭感,瑞逸也承认凌姿涵的评价,心中有了另一番计较。
莞尔一笑,凌姿涵继续说:“但要说最厉害的,是邪王。能让放荡不羁的鬼剑公子给他当谋士,与暝幽交好,几乎是拿下了半个武林,掌握了北燕的将来!”
“不止我们,还有你。”起身,瑞逸稳步走向她,边走边说:“凤颜阁在北燕日进斗金,现在入主西朝,相信凭你的势力,很快会垄断整个市场。而且听暝幽说,你的势力并非单单只有这些。”
“所以,你们邪王的养母就忙着要求娶我?”凌姿涵缓缓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瑞逸,血色的眼眸闪烁着妖魅的流光,妩媚而诡谲。
她的话潜藏着另一层意思,并非皇贵妃要替邪王求娶,而是邪王授意皇贵妃这样做的。
“若不是这个目的呢,卿卿?”瑞逸觉得凌姿涵有些误会了,解释道:“邪王不会为了女人背后的势力去娶谁,否则,王妃之位早就有人了!”
“那是他的事,我还想平安度日,不想卷入皇家风波中。”凌姿涵的声线陡然变得沉重,她缓缓抬手,风鼓动着火红的广袖,将衣袖卷到了臂弯,露出半截藕臂,上头的一点朱砂格外诱人。
握着拳的手忽然翻转,手心向下,缓缓张开了手,一颗颗莲子落在地上,有几颗滚到了瑞逸的脚边。
不落痕迹的深吸口气,凌姿涵别过脸,冷淡道:“莲子连心,我受不起。瑞逸,要做大事,就不能要感情,会牵累你。”
说完,凌姿涵拂袖而去,但她紧握的拳头下,却藏着一颗圆圆的东西,是他亲手剥的莲子……
凌姿涵走后,瑞逸俯下身捡着地上的莲子。
一阵劲风袭来,黑影蜻蜓点水的踏着水面,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亭中,“殿下,让属下来捡吧”,说着他蹲下身就要拾捡,却被瑞逸推开了手,耳边传来瑞逸略带疑惑的声音。
“少了一颗。”
“殿下?”看着瑞逸缓缓抬头,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邪肆的眸光流露玩味,神色却变得柔和,暗中多了些许不为人知的温柔。虽说他不知道瑞逸和凌姿涵刚才在打什么哑谜,但他却明白,凌姿涵在殿下的心里有多重要了。
“严修远,女人是不是都喜欢遮掩感情?”捡起所有的莲子,瑞逸握在手中,目光却望着她离开的地方。俊美无俦的脸上浮起邪魅风流的笑意,转即又仿佛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句,“莲子连心,卿卿暗藏,这小女人……”
这小丫头,是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啊!
严修远有些纳闷的抬起头,但很快明白了殿下的意思,不觉也朝拱门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有些无奈,却又有些感慨。看来殿下是真的很看重凌姿涵,而他也终于可以向故皇后交差了。少顷,瑞逸低头看了眼手心的莲子,玩味一笑,淡淡吩咐:“严修远,去请暝幽世子进来。之后你就跟着王妃,等她那边得了空,你去告诉她一切准备就绪,晚上再聚!”
严修远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殿下口中的“王妃”就是他认定的凌姿涵,立刻恭敬行礼,躬身离开亭子,转身跃起,离开庭院。
这厢与暝幽打了几句哑谜,互相讥讽一番后带着流云静好离开的凌姿涵,还没走几步就连着打了三五个喷嚏,心道是不是瑞逸那家伙在嘀咕她?
“是不是着凉了?”流云担心的问着。
凌姿涵拿丝绢掩了下鼻子,放下时,手不经意的摸向袖口的暗袋,她藏下的莲子就在里头。很快回神,凌姿涵微微摇头示意流云自己没事,抬头看了下天色,淡淡道:“时候差不多了,流云发信号让阿靖到庙门口等着,我们去凤栖酒楼等着师兄。”
“是小姐。”流云拿出个短小的银笛,吹了一段旋律,转脸看着凌姿涵道:“暗卫传来消息,苏家人蠢蠢欲动,联合的几家也有所行动,恐怕……”
“让他们继续监视小心防范。”凌姿涵打断流云的话,朝她递了个隔墙有耳的眼神,就朝阶梯下走去,心中却另有计较。
走出寺庙,阿靖从马车上跳下来,摆好脚蹬,不卑不亢的请凌姿涵上车。
凌姿涵从他眼中读到一丝深意,微微点头,刚要等车时,却听身后传来一道苍劲的声音。
“女居士留步。”
凌姿涵一回头,诧异的看着眼前老道,他须发花白,道袍不知穿了多久,被洗的泛白了,腰间别着个葫芦,头上用一根简单的木棒绾发。清癯的身影看似苍老,但他炯炯的目光,简朴的衣饰,却掩不住那仙风道骨的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