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宇因为身份的不同从宫内刚回冷宫来,便看见了她这副怕冷的模样。他二话不说走到她床边便扯过她的被子,语气坚决,“这样下去怎么成?你给我起来锻炼身体,快点!”
她死命地抓着那一床被子,急得都快哭出来,“我不要!小宇,快还给我!我冷。”
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手下也松了几许,但马上又态度坚决,“你是我姐,你这个样子以后出去了光是身子就比不过人家岂不吃亏?”
她忍着身上那不断袭来逼仄入骨的寒气,倔强地还嘴,“我怎么出得去?进了冷宫的人不是都说出不去了吗?”
他眼光一冷,“谁说出不去的?将来我成为国之栋梁后,我会重整云国纲律,还要繁荣云国,让每一个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当然也包括你,姐姐。”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里暖和了起来,目光柔和,她的弟弟,莫宇,永远是那么镇定,冷静,清晰,坚决,果断,远大的志向,偌大的抱负,即使身为他的姐姐,也一直都是他在管教她,教导她。她知道,他长大后一定会成为这云国最最英明的领导者。
还算宽敞的庭院内,他开始教她扎蹲马步,弯弓射箭,五花八门。
“把这弓给我拉开了,坚持一柱香时间,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他考虑到她女孩子的身子,也未给她太多的量,怕走了拔苗助长的后路。
可她听了他的话,咧开嘴哇哇直叫,“一柱香?小宇,你不是想吓唬我吧?”
他神色依旧,平静无波,就掀开袍摆往她身边一坐,“我替你记时。”
“不会吧?你没那么狠心吧?少一点拉,小宇,只要你练好武功就好了啊!我有你保护就没事了拉!”虽然她嘴巴这么说,但手里的劲可是一点也没少,依旧努力地拉着那张弓。
“我又不会整天跟在你身边,你总要自己也学点防身工夫吧?”他说。
“防什么身啊?这鬼地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她喃喃道。
他漂亮的眉头一皱,“胡说!你不想与我一同整治这云国了吗?”
她语气无奈,“拜托,你是男儿身他们才让你出去的好不好?要是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女孩子,我看我们哪天死这里面都没人知道噢!”
他沉默了半晌,终究坚定地说道,“姐,我们一定会出去,一定!”
“哎呀,我手背好痒,我要看看!”突然间她惊叫。
以为她耍诈,他连看都懒得看,“可以,不过你看完之后要重新拉满一柱香时间。”
她急得又像是要哭出来,“你怎么这样?我是你姐姐嘛!我着的很痒很痒,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虫子爬上去了?”
看她装得还蛮真的样子,他决定信她一次,站起身,问道,“哪里?”
“就在右手小手指那里!好痒!”她叫道。
看到他表情怔住,欲说还休的样子,她真急了,却仍是不敢把弓放下来,“到底怎样,你说啊!”
他表情严肃,“没什么,有些红而已,没事的,继续。”
“真的吗?可是怎么这么难受啊?”她将信将疑。
他斥道,“这么一点点难受你就忍不住了吗?你是我姐,你应该比我更坚强才是!你每次都说要我保护你,可是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不能你保护我呢?”
她被他庄肃的神情怔住,一下子没了声响。是的,她从来都是跟在他的身边,有什么事总是他拿主意,那是她觉得他比她聪明,比她好学,比她大度,比她更具有王室的风范。她的世界里面,他,从来都是顶梁柱。而她,只是扮演一个弱者的角色。
坚持了许久,她惨兮兮地开口,“时间还没到吗?”
他僵硬的脸色松弛了些,“今天就到这里了。”
她叹了口气,将弓放下,细碎的痒意从小指传来,她立刻摊开手一看,惊得叫起来,“哥,是冻疮啊!我居然生冻疮了!”
他没有回应她,任由她在原地叫着跳着,依旧不去安慰她半句,却将她委屈哀怨的表情全部看在眼底。他们,本是这云国高贵优雅的殿下和公主,他们的生活,纵然称不上是金光耀人,也还是胜人一筹的。可如今,吃穿用度,竟连一个做手下也不如。
莫颜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是最低下的浣衣女才会有的标志,竟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挥之不去,提醒着自己的卑微与无可奈何。她的力量,原来是如此地不堪一击。
身后一股拉力将她提起来,“是谁叫你偷懒的?如果你勤快点就不会冻成这样了,以后每日都给我起来锻炼,不准赖皮!”
她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下来,冷眼泪汪汪地瞅着他,“我练了就会好了么?”
他脸色又紧了紧,回答道,“当然。”
她伸起手,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语气坚定,“我以后一定不会偷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