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外回来，莫颜便看见一脸紧张的风信。
“出事了？”陪伴自己几乎经历了所有事的风信不像是那种会急得就站在宫门口等她的人，想必是发生了什么不能宣扬的事。
风信替莫颜披上手中的斗篷，紧跟在她身边继续走着，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莫宇殿下今日来找过您，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想立碧云为妃了。”
尽管不再冰冷，但她的习惯性动作总是没变，她下意识地蹙眉，“托不住了吗？”
“他今日是见完碧云姑娘就立刻来找您的，恐怕这事，托不下去了。”风信回答。
莫颜依旧不紧不缓地向寝宫走着，“现在他人呢？”
“在书房。他说过两个时辰还会过来找您，我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果然，她们刚回到寝宫，莫宇便踏至拜访。
“今天又出去了吗？”他问莫颜。
她点头，“以前是没时间出去，现在有时间了，我得出去看看才能把之前那十几年补回来呀。”
“姐，我不想跟你绕圈子，我跟你说一件事，好吗？”他看着她的目光很沉重，但并不畏缩。
“你说说看。”她指指面前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慢慢说。
他听她的话坐了下来，随即郑重地开口，“我要娶碧云。”
她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得不可抑制，笑得他心里没了底，却又不敢问她是什么意思。直到她停下来，面色肃静。
“小宇，你应该跟我说，你想娶碧云，可是你刚才用了‘要’这个字，你已经将我的后话劫去，还问我做什么？”
他低头，“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我知道姐你不喜欢碧云，但是这件事，我坚持。”
“如果让你在我和她之间选呢？”
其实这是个很愚蠢很无聊又很古老到掉牙的问题，她向来是不屑这么问的，但是，她就这么说出口了，阻止都来不及，就看见莫宇脸上愧疚的表情。其实，根本不用问的，做了多少，付出多少，在他的眼里，永远比不上碧云的一个微笑来得重要吧？
她失落地颤了下睫毛，挡去眼底那些恼人的伤痛。在他的面前，她充当的，是一个可以保护他的姐姐，而不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亲人。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其中还听得出有些微恼怒的意味，“是你当初说的，你说只要我合格了，一年之后就传我王位，娶了碧云。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要后悔吗？”
她轻轻叹了气，“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食言。你要娶碧云，可以。”
看到他突然抬起头盯着她的那双眼睛里，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不可思议，难以置信，怀疑，期待，热忱，很多，很多……
“猜到我有条件了？”她看着他，说道。
他点头。和她相处的日子不是很长，但足以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会给你轻易的便宜占，即使是你的亲姐姐。
她赞赏的点点头，开口道，“碧云可以是你的左妃或者是右妃，但绝对不能正妃。”
他愕然。
云国的传统是这样，一个王只可以封一个正妃，这个正妃是要面对云国千万子民施舍恩泽的母仪形象。然后是左妃和右妃，而右妃的地位要比左妃来得高点。除此之外，王便不可再封其他女人为妃，看上的，也只是养在后宫，不冠加称谓罢了。
她就知道他会先愣住，然后是惊怒。看见他猛力一拍桌子，激动地连喉结都上下滑动，“莫颜，你做人别太过分！我莫宇这辈子只会娶碧云一个人！她永远都会是我的正妻！就算是当了王，我亦不会再要别的女人！”
“自古以来，哪个王不是三妻四妾的？你要只娶碧云一个人，你问这云国的百姓们答不答应！”她冷静地跟他说道。
他反驳她，“那与我们相连的离国，他们的王不也是只娶了莫音公主一个人吗？”
她眼底一痛，声音失去了适才的平稳，显得有些波动，风信担心地站在一旁，却插不上话来。
“你真以为他会守着一个女人到死吗？我告诉你！不会！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他也不可能例外！”
他再次怔住，不是被她的无情怔住，而是，被她强烈的痛楚感怔住。此刻的她，仿佛沉浸在浓重的伤感里，一下子抽身不出。
沉默了许久。
他还是开口，“我可以成为一个例外。”
“我不答应。”她很直接地拒绝他。
“我坚持。”他讲明立场。
“我反对。”她也很简明地表决立场。
他看着她，咆哮起来，“现在做王的人是我，不是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次，她怔住，狠狠地怔住。
因为相信他，所以没有给自己留底牌。她，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