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冷风萧萧。
十字路口,何玉涛烧着纸。
火光映然,纸灰漫天飞舞。
何玉涛面无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脸显得诡异而恐怖。
何玉涛用根棍子挑起啦黄表纸,顿时烈焰升腾。
何玉涛冷冷地说:“老牛,别怪哥们儿我不够意思。先给你烧点纸,先给你存着,到了那边你也有钱花。如果成功,日后兄弟在给你烧更多,算是老子对你的补偿。”
人一旦绝望时候,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现在,何玉涛绝望了。
生命无多,爱情迷茫,人生最痛苦的两件事都让他摊上了。
可是,何玉涛的嘴角还挂着微笑,那种得意的冷笑。
何玉涛回到家,打开电脑。看看时间,还差三分钟零点。在这焦急的等待中,三分钟仿佛一个世纪的漫长。
零点到了,何玉涛迅速登陆幽冥易物网。
就在老牛打了他一耳光那一刻起,他们已经不在是朋友。
何玉涛登陆后,弹出了那条“幽冥易物网,有胆你就换”的网页。
在“说明”之下的客户索引中,有很多成功人士的经验,何玉涛赫然发现了老牛的名字。这些成功人士亲身讲述着自己换了些什么,对此网站的灵验感到十分感谢。纵然少活十年,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们也知足了。老牛的只字未提,不过,何玉涛知道昨天还一贫如洗的老牛现在可是年少多金。
就让这一切灰飞烟灭吧!
这更增强了何玉涛的信心!
何玉涛点击易物对话框,这一次他要换的是命。
没错,是换命。
当天下午,何玉涛苦思冥想这些天的经过,他猛然想到,如果他要换老牛的命运,不知能否成功。届时,老牛就会待他去死,刘光理也将走到他的身边,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就这样,何玉涛开始了他的计划。
在你要换什么的对话框中,他输入了“老牛”,姓名中填了“何玉涛”。
检查三遍后,何玉涛忐忑不安的上床睡觉。
谁都无法保住能否实现,至少何玉涛得去试一试。
这是何玉涛一生中最难熬的一晚,几乎没有合眼,他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心下又有隐隐担忧。
就在这种惊喜与担忧的煎熬中,天亮了!
天亮时分,何玉涛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一直睡到晚上九点钟。
何玉涛醒来不一会儿,有人敲门。
门外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人。
“请问你是毛先生吗?”
“哦,我是。您是哪一位?”
“毛先生你好,我是广达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何玉涛不明所以然,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牛是你的朋友吧?”
“没,没错,是的。”
一提到老牛,何玉涛按捺不住心头窃喜。
“这里有一份遗嘱,是老牛的,他昨晚去世了,临死前立了一份遗嘱,继承人的名字是您。”
何玉涛接过遗嘱,兴奋地想要大叫,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出他对朋友的不敬。何玉涛急忙做悲痛状,掩面啼哭,忙说:“老牛,是怎么死的?几点死的?现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激动的何玉涛一下子问了好多问题。律师急忙劝阻道:“毛先生,您别激动。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好了,现在我们去做遗产公证吧!路上我把经过跟你说一下。”
何玉涛跟着律师下了楼,上了车,一路上何玉涛心花怒放,可是他很好的掩藏起来。
决不能让外人看出他的窃喜的蛛丝马迹。
何玉涛还在想象着老牛死了,他与刘光理喜结连理,甚至他要买多大的钻戒都想好了。
猛然,何玉涛觉得不对劲,怎么一路上这般安静,律师不是要告诉他老牛的事吗?
“律师,你不是要跟我说老牛……”
坐在后排的何玉涛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下子蒙了——驾驶位上根本没有人。
车,自己在飞速行驶。
“律师……”
惊慌中的何玉涛这才明白,车里只有他一人,等待想要跳车之际,已然来不及。
砰的一声巨响,片刻后伴随着一声爆炸……
车毁人亡。
夜,很深,冷风萧萧。
十字路口,老牛烧着纸。
火光映然,纸灰漫天飞舞。
老牛面无表情,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脸显得诡异而恐怖。
老牛用根棍子挑起啦黄表纸,顿时烈焰升腾。
老牛冷冷地说:“何玉涛,别怪哥们儿我不够意思。先给你烧点纸,先给你存着,到了那边你也有钱花。日后兄弟在给你烧更多,算是老子对你的补偿。”
望着熊熊燃烧的黄表纸,老牛得意地冷笑,自言自语地说:“何玉涛跟我比你的智商还差了些,是我故意让你盗了我的QQ,否则你根本盗不了。还有那个‘易物网’的QQ当然也是我,别忘了我也是计算机系毕业的。我还要告诉你那个‘易物’是真的。一次要十年的阳寿啊,当年哥也不信,白白浪费二十年。我记得某位大师说过我只能活到四十五岁,事实也验证了我大限将至,时日无多,想来想去我找到了你。当然,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如果你没上当那就是我的命。没想到你得了癌症,还做了件好事。我只有感谢你了。这些钱,你先用着,日后哥在给你烧。”说着老牛又拽了一打黄表纸,扔进了火堆。
这时,老牛猛然一惊,他看到了刘光理,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出现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打黄表纸,面无表情地说:“原来是这样。”
老牛脑际飞念电转,在想着如何搪塞刘光理。
“你……我是随便说说的,不是你想想的那样。”
刘光理没理他,在地上画了个圈,把黄表纸仍进圈里。
老牛解释说:“请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想的那样。”
“不用解释了!”刘光理突然咆哮,“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老牛被他的怒意震愣了,良久才缓过神儿来,冷冷地说:“没错,你听到的是真的。是我害死了他,可是他也在害我啊?”
刘光理沉默。
老牛又说:“你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我怕他把你抢走。”
刘光理还是沉默,开始点着黄表纸。
老牛怒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他,可是他已经死了。犯得着为了一个死人跟我翻脸吗?”
火势已大,良久,刘光理终于开口了:“你激动什么?我又没有给他烧纸。”
老牛一愣:“那你在给谁烧纸?”
“你啊!”
刘光理冷冷地笑着,火光映照下,老牛啊的大叫一声,他看刘光理的脸竟然是骷髅,还有他根本就没有影子。
刘光理烧着纸,喃喃地说:“多谢你们,让我多赚了几年的阳寿……”
老牛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风一吹,纸灰飞舞,如同黄泉引路人,指引着你上路。
一切都是老牛的一个梦。不久后,老牛安排和妹妹小玲探亲。
小玲和老牛拖着笨重的行李箱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三个半小时的汽车后,终于在下午两点半到达她此行的目的地——利蒙县。来接她的人是已经三年未曾见面的姨妈庄华。
走下车之后,小玲第一感觉就是这里有些冷清,不大的车站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人,刚刚她坐的汽车在她下车之后就立即启动绝尘而去了。原本应该是最热的正午,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热气袭人。
没走几步,小玲就看见了在汽车站等候多时的庄华,消瘦的身材,齐腰的长发,洁白的牙齿,以及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她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于是拖着行李箱缓缓地朝对方走去,期间她没有任何表情。因为太久没见,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即使是微笑也有些多余。
而庄华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已经亭亭玉立的外甥女,在她印象里,小玲还是一个留着短发的假小子。所以当一个穿着碎花裙、披着长发的女孩子向她走来时,她先是一愣,盯着对方的脸,然后才认出来,这就是自己要接的人。
于是庄华快走几步,露出浅浅的微笑,一边挥手一边说:“嗨,小玲,好久不见了,变化可真快呀,我差点没有认出你来。”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小玲的面前,伸出手试图去接过那笨重的行李箱。
“嗯,好久不见。”小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手中紧紧地拉着行李箱。“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所以让你久等了。”
庄华只好尴尬地把手给收回来,笑着说:“啊,这个呀,没有关系,反正我今天也没事。不过这么大热天你折腾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从北方突然就到南方来,一定也不适应,南方夏天温度太高了。还好我们这四面环山,温度比大城市也低一些,回去之后用清凉的山泉水洗个脸,会很舒服的。”
“嗯。”虽然姨妈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小玲也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走着。她原本就不爱说话,尤其是面对不熟悉的人,就更是沉默了。
庄华原本想和外甥女好好相处的,所以才会这么热情,结果却只是她自说自话,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啰嗦了,毕竟刚刚见面就这么话痨有点不太好,所以也不再说话了。
走了一会儿之后,小玲感觉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何况姨妈特地来接她,还那么努力地和她说话,自己却不买账,怎么说也是她的不对,于是她随便找了个话题,抬起头问道:“姥爷、姥姥他们还好吗?”
“嗯,挺好的,只是老爸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很沉默,不喜欢说话,还买了一尊佛龛在房间里供着,没事就呆在里面不出来。”庄华回答道。“但是我相信你来了之后他肯定会有所改变的,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无聊。你来了他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放在佛龛的时间上就少了。”
“嗯。”小玲还是不紧不慢地嗯了一下。
因为外甥女草草结束了话题,所以庄华再次陷入尴尬。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对了,你呢,从那么大的城市突然到我们这样的小乡下肯定很不习惯吧,真是对不起,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环境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做到的就一定会尽量满足你的。”
“我没关系,谢谢姨妈。”
“谢什么呀,我们是一家人吧。”
这之后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走出车站,来到临时停车场的地方,庄华将小玲的行李箱放到了面包车的后座上,自己坐在驾驶座上,小玲坐在她旁边。“因为总是要进货,所以买了辆车,来回方便些。”
“嗯,有车是方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