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类似抓贼的冲动,二话没说就把门推开了。杨广好象正看着什么东西,脸上的神色说不清的恍惚、甜蜜和忧虑,见她进来赶紧把那个东西收了,同时连忙把那副神色收起来——虽然他动作极快,萧美儿还是把他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那个东西也看清楚了——那似乎是一封信,装在一个镶满了金钿的乌木盒子里。她顿时感到血朝上涌,一时间只想冲过去把那封信翻出来看个明白,梗了梗脖子,好不容易忍住了。堆起满脸的笑容,款款地走上前去:“太子还在忧心国事啊?”不知不觉就带上了讽刺的意味。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妥,但就是止不住要说。
杨广还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他的心事,因此对她这句话也没有细细品位,只是惘然一笑。看到她亲自端着酒和点心,慌忙说道:“你怎么自己作这粗活,叫宫女来作就好了。”他倒是真心关心她,但她听来就觉得像是特意假装,便莞尔一笑,特意把嗓音逼得甜腻腻的,掩盖自己心中酸味:“没有关系,一个盘子压不死人。”酸味还是从语气中露了出来,从用词来看简直像在负气。她在心底一直责令自己要沉住气,可就是不由自主地想揶揄他。
“就算压不死,我也怕压伤你那白玉的美手啊,让我来吧。”杨广站起身来,亲手接过了盘子,放到桌子上。这对她可说是极大的骄宠和礼遇。可是她就是觉得他是特意装得亲热,想要掩盖什么东西。所以受了骄宠还觉得被耍弄了,一股怒色已经不由自主地在脸上浮现出来。她慌忙摸了摸脸,安抚那已经涌到脸上的怒气,更加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他那原本清亮逼人的眼睛仍旧蒙着一层暧昧的迷离,就像一潭清水上结了一层浑浊的软膜一样。她恨不得伸手进去,把这层软膜硬生生拿手捞出来。
萧美儿用眼角瞥着杨广,慢慢地斟了一杯酒,轻抬玉腕,必恭必敬地端了过去。杨广见她如此多礼,有些受宠若惊,慌忙接了过来:“爱妻为何如此多礼?”
“这酒香醇滋补,喝点对身体有好处。”萧美儿用眼睛瞟着他,恨不把目光直勾到他心里去。但她极是克制,目光中意图并不明显。因此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她倒是像在勾魂和挑逗,宛然一副销魂的好风韵。
“这杯就算了吧。我在席上已经喝了不少了。”杨广赶紧推辞。
“不见得吧。您在席上根本就没喝几杯,臣妾一直数着呢。”萧美儿嘴边不由自主地浮起冷笑,忍不住揶揄起他来。
杨广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下意识地朝萧美儿仔细看了看。萧美儿的话引发了他的警觉,但看到萧美儿今天的样子勾魂摄魄,那些怀疑“唰”地一下便消散了,只当她是在撒娇使性——这样更让人觉得销魂。便微笑着接过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