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皇后听义成公主的语气,仿佛见处罗可汗是一道非常难过的关一般,顿时有些紧张,心中的疑惑也更甚。说实在的,去见处罗可汗,她心里本身就有些抵触。要知道,他哥哥始毕可汗曾经乘杨广单兵直入高丽的时候偷袭过他,用兵之恨,似乎要置杨广于死地。她的弟弟也因为此役为杨广献了个丢脸的计策而被贬出朝廷。虽然动手的是他哥,但他和始毕可汗是兄弟,对杨广的态度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了,说不定他对杨广的敌意至今不减,对她到这里避难根本不情愿。所以义成公主才会如此紧张。
萧皇后心里涌过一丝凄凉的哀伤: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她很快又坦然了:虽然此行会遭折辱,但她也不能失了高贵的风范。虽然隋已亡,她仍然是隋的皇后。
义成公主见萧皇后神色安定,脸色也稍晴朗了些,捞过一件皮裘给萧皇后披上:“草原的夜晚很冷。白天就不必披这劳什子了。”然后挽着她的手一道往处罗可汗的大帐走去。
天已黑了。草原上是无遮无挡的一大片黑暗,就像有无数的墨汁从天上泼将下来一样。王庭里燃起了无数堆火,萧皇后和义成公主一块沿着篝火围成的道路朝可汗的大帐走去。
掀开厚厚的毡帘,萧皇后发现帐房里面也是灯火通明。令她惊讶地是帐篷里坐满了人,从衣饰上看,应该是突厥的贵人。这倒像来了什么珍惜动物,大家一齐来观看一样了。萧皇后顿时感到非常不适。因为她知道他们来看她,并不是因为她“珍稀”,而是想看隋朝的惨状吧。萧皇后顿时感到悲愤莫名:想我大隋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们,不仅与你们有连姻之好,先皇在时也曾给你们无数赏赐,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对他的遗孀?
殊不知,正是杨广当年的大肆赏赐,伤了启民可汗和他的儿子们的自尊心。在他们看来,那是赏赐摆明了在说他们这里贫瘠无物,更像是在嘲笑他们乃荒蛮之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些绸缎。历来都是年轻人血气盛,对隋朝的敌意,处罗可汗比始毕可汗还要强些。
这些突厥贵人都围着一个年轻贵人而坐。其他人都坐在铺着皮毛的矮凳上,而他却坐在高大的王座上。上面铺的皮毛光华灿烂,一定珍稀无比。皮毛下隐隐露出年代久远的黄金颜色,看来上面铺的也有黄金。看来他就是处罗可汗了。
萧皇后微微垂着眼帘,却万分仔细地看着这一帐房的突厥人。上次她来之时对他们只是匆匆一瞥,这次要把他们好好地看清楚。毕竟之后要在他们手里讨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