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的两个巫师毕竟非凡,终于是在纷乱的战场中注意到了王仲云。
虽然他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微不起眼,但在老翁孩童的眼里却成了这场战争的变数。
既不是王仲云的修为道术有多高,也不是他的身姿如何挺拨,卓尔不群。
只是因为他有一把独特的兵器,钺。
王仲云现在便认真的看着那把钺,神情温柔专注,双眼微眯,目光便好似在看黄飞燕一般。
神人用过的兵器确实是不同凡响,一亮相便建奇功,与其说是他,到不如说是这把钺挽救了商军。
尽管商军仍然依旧苦战不得脱身,但已有了一丝生机。
那钺上的两只小虎却没有在看他,竟似乎看上去有些疲惫,却有一些兴奋之意跃然钺上。
钺面上那颗丑恶狰狞的人头也是双目紧闭,仿佛沉睡了几千年,再无任何喧嚣能够让他睁开双目。
虎已回钺,犬已喘息,摩家四将却是如龙离浅滩,虎跳平阳。
只因为熊已殁,蛇消失,如今只剩下那将摩礼红差点逼入绝境的怪兽,摩礼红却已惭惭稳住阵脚,那怪兽已经惭有退却之意,不复其勇,四兄弟心意相通,首尾呼应,已是大占上风。
摩礼海窥得机会,一下跳上半空,手中玉面琵琶斜抱入怀,指锋一弹间,魔音响起,东夷军瞬间心神恍惚,手软体酥,早被商军趁乱砍翻,一时乱成一团。
摩礼海哈哈大笑,脸上如饮醇酒,手指疯狂弹动,一息之间,琵琶之间越发高亢,到最后竟如雷声一般响亮。
天幕中雷声却小了一声,惭惭有雨落下,如丝,如雾。
那只怪兽也如雾一般一丝丝地消散,摩礼青一剑刺去,却刺了个空,愣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
摩家四兄弟越发开怀大笑起来,摩礼海更是如醉汉一般手脚乱舞,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上空忽然暗了下来。
一只雄鹰划破雨幕,穿过闪电,却以比闪电更快的速度扑击而下,双翼伸展,竟似遮住了天空,隔断了雨幕,目标,摩礼海。
摩礼海仍然专注于弹奏乐曲,摩礼青等也没有注意到,紫电花狐貂突然吱吱乱叫,摩礼寿抬头望时,鹰鸣一声,已在摩礼海头顶之上,双爪箕张,摩礼海眼看便要脑浆迸裂而亡。
摩礼青魂飞魄散,正欲要扔出手中之剑时,却已有人抢先出手。
一剑如长虹贯日,在空中划过一道虚影,转眼间便飞至摩礼海头顶,直奔那鹰而去,却射了个空,鹰忽然消失在了半空中,摩礼海却趁机跳下云端,脸色苍白,手还放在琵琶之上,乱抖间却再发不出魔音。
那剑在半空中势尽,转了一个弯,直落而下,眼看要飞回王仲云手中,鹰现,也落了下来,却如苍鹰搏兔一般直奔王仲云而来。
摩礼青一剑掷去,鹰在空中轻巧的转了个身,躲开了那把剑,鹰眼中冷芒一闪,仍然扑向王仲云。
摩礼青等人大骇,要救援已是不及,身法再快,却是竟然不及这巫术幻化出来的鹰,更没想到这鹰竟然舍了他们兄弟,而去找一个少年。
声东击西。
距离不远,甚至可以看到鹰眼中的那一些得意,残忍,哮天正要奋起一跃时。
鹰是鹰,但却错把猛虎当成了兔。
王仲云不慌不忙,甚至将钺放入囊中,再伸手时,手上已变戏法似地多了一个小小的金铃。。
摩家四将齐齐闭上双眼,不忍去看那个少年的惨状,耳畔间却似乎听到一声微小却清脆的铃音。
那声音很细,很小,伴之而来的是一声鹰的惨叫之声。
等摩家四将睁开眼时,便看到那只鹰在半空中拼命挣扎,哀声阵阵,羽毛凌慢飞散,慢慢淡去,最后终于消失。
好像是被箭射中了一般,却看到王仲云仍然站在原地,手上握着金铃,却无弓,更无箭。
不远处的小丘上,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铠甲的人手里有弓,背后箭囊中一只羽箭还在微微颤动。
王仲云叹息一声,本来不到最后危险关头,不想动用负弓僵尸,结果,一只鹰便让计划有变,实力还是太低。
我本低调,不想敌人还是注意到了我。
既然如此,我便高调!
王仲云的视线向远处望了过去,很奇怪,透过纷乱的战场,重重的雨幕,他仿佛能感觉到对面的高台之上也有人在望着他。
雨丝打在脸颊之上,清凉无比,王仲云却感觉胸膛里的血忽然热了起来。
自已要挽救家人,挽救大商,一个小小的东夷便让自己惧怕吗?
以后面对让些封神中的强者时,又当如何?
大丈夫当提三尺剑,斩强敌,杀贼寇,立不世之功,然后封侯拜相,光耀门楣!
杀!杀!杀!
告诉前世的怯懦,杀出今生的痛快。
王仲云一把握住空中落下的长剑,对着身前的已经变为人形的哮天微笑道:”去找商奴吧,我要去了。“
哮天一惊:”主人要到哪去?“
剑尖前指,王仲云豪气干云道:”杀贼!“
话音一落,他已掠身而起,脚尖踏在一个东夷士兵的头上,再次掠起,身体也已如苍鹰般飞至半空,直掠而去。
哮天望着那迅速远去在雨中的背景,呆立了片刻,转身冲进了人群。
摩家四将已是强驽之末,只能看将那身影远去,眼中满是惊叹之色。
青螟王挥了挥手,歌姬们鱼贯走下高台,旁边侍卫端上来一把长刀,寒光闪闪,映得青暝王脸上一片铁青,侧视孩童叫道:”巫师,那人奔我们来了,竟然奔我们来了。“
那孩童用手擦了擦嘴边血迹,望着那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竟然笑了起来,轻笑道:“真是有趣,这小子果然古怪,居然和我们一样的想法。”
老翁也冷笑道:“却不知他凭的什么?勇气?呵呵。“
浑邪王也大笑道:”不知死活的家伙,真当我东夷无人吗?看本王如何收拾他,不必二位费神。“
大笑声中,浑邪王一摆袍袖,大步走下高台。
老翁笑道:“早听说青暝王勇冠三军,气魄不凡,更是亲手训练出了一支铁甲之士,今日到要见识见识。”
孩童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宽大的长袖下那双稚嫩的小手却紧握成拳。
一个能让自己都看不出如何被伤的人,凭借这些凡人挡得住吗?
看来还是小瞧了他,不过,你终究是近不了我的,呵呵。
王仲云已越来越近,半空中已接了九支箭,回手用这些箭射倒了七名敌军,还落入人丛中砍翻了二十几个敌军,救下了十几名商军。
等他再次回到半空中时,无数的东夷士兵乱哄哄地涌了过来,却对他无可奈何,只有稀稀落落地几只箭射了过来。
终于近了,可以看清高台上那几个落坐或站的人了,甚至可以看到浑邪王那惊讶的愤怒的眼神。
如此多的人马,居然真的让他杀了过来,巫师难道也无办法吗?
巫师没有动,王仲云却感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是来自高台上,而是平地。
一片乱军之中,却有十几排青铜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士兵,整齐地站在高前二丈之处,面无表情,眼中生气全无,只有一种漠视生命的冷漠。
自己的,也有他人的,死士!
王仲云却也不惧,正要跃过时,高台下旗号一闪,那队士兵仍然站在原地,却忽然间齐刷刷地蹲了下去,露出了身后一片白色的人浪,是弓箭上的箭羽成片,一声巨大的嗡鸣,凄厉的尖啸声中,箭如飞惶而至。
夷者,弓人也。
王仲云躲无可躲,便无陷进一片汪洋之中的小舟一般。
手中无盾。
避得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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