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亵衣外，锁骨的线条在烛光里影影绰绰。御之烨的手指画出自她耳廓到亵衣边缘凝脂的弧线，眼睛一刻也离不开她的肌肤，暗哑道：“幸好，没有全然听从皇姑母。美人儿，今日之后，待你喜讯。倘若你真的为孤家诞下世子，孤家许你，他将来就会是太子，你是皇后。若你也变不了御家的气数，孤家也就不能留你。让你去陪父皇，总好过这一身软玉温香再投身他处。你是……”他将嘴唇埋向她热香缠绵的颈窝，“……我的。”
衣衣咬紧下唇，忍着即将迸落的泪水，然后闭上眼，说：“四。”
御之烨停住动作，不解地转过****蒸腾的眼来：“你说什么？”
衣衣在他疏忽之际，反手挣脱，却握住他的手腕，摸上他的脉息：“……三。”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目光倏然变凉，道：“你这是……”
“二。”衣衣的泪光还在眼里旋转，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意，这笑意在她红晕团团的脸上，竟化作妩媚。
御之烨一时晃神，却也觉得不对，轻咬舌尖，令自己清醒些。
“一。”衣衣迅速从锦褥下拔出神仙手，抵上他的咽喉，自己坐起身来，看着他。
御之烨感觉一种麻痹仿佛爆炸开般，从心脉向全身贯穿而去。他用手撑住身体，却惊恐地发现，摸在锦褥之上的手，竟然毫无知觉。“朝露……你动了那水。”
“王爷英明。”她冷冷道，“水里也有药，我明明是告诉过你的。”
他眼底阴翳出现，道：“看来乡君没有白在清馆里混日子，勾栏里的伎俩学得也像模像样。只是你出不了此地，做一切也是枉然。”
“我或者出不了此地，天地不应，自有我的了断。但这刀上有一帖‘见血封喉’，却可令王爷连此屋也出不去。”衣衣道。
他垂下眼看看神仙手，却是轻笑：“好好，你若杀了孤家，黄泉路上孤家也乐得乡君陪一陪。方才没做完的事，到下面孤家给你个完全。”
衣衣血冲头顶，抓紧了刀柄。御之烨无法挪动，却也硬撑着，戏谑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忽然，头顶上落下一片碎瓦木屑，惊得衣衣几乎将刀锋送入御之烨肌肤之内。一条鞭子垂下来，卷住了她手腕，只一提一扬，便把她撩去一旁。
衣衣抬头看时，只见一张脸探了一下，立刻又从房顶消失。男子声音飘下来：“乡君还是先穿好衣裳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是姚澈的声音，带着些赧然和无奈。
※※※
姚澈皱着眉，用一块帕子绑在脸上，阻隔满屋靡然香气，走到床边，看见御之烨，二话没说抬手敲在他后颈。
衣衣看着昏过去的斫北王，不发一言。
“我若不拦你，你就真会割断他脖子么？”姚澈转过脸来问。
“会。”衣衣回答。
“……乡君。”姚澈叹口气，在帕子里显得闷闷地，“他们伪作了你的车马，把来救你的人马引去斫北了。将军怕韦游击跟不上，才飞信与我们兄弟。将军需要……”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衣衣的两腿还在发颤，躲开他目光，“我要离开这里。”
“大哥在院里帮缁衣卫收拾喽啰。这里是兵营驻地，要出去太难。等将军带人来……”
“缁衣卫？你是说，缁衣卫就在此地？”衣衣问。
“缁衣卫无处不在，你是知道的。若要陛下得知斫北王对乡君不轨，必须要依赖缁衣卫的上报。他人是不行的，唯有缁衣卫奏报，可以为凭。”姚澈回答。
衣衣盯住他眼睛，直到他有些发毛，却听不见她吐出半个字。衣衣抓着神仙手转身，踹开外室的门便出去，头也不回。
姚澈看着飞到一边去的裂成两段的门闩，寒寒地道：“你不是中了……怎么还这么大力气。”
衣衣看见连廊下雪地里，正恶斗酣畅的姚清与刘把总。她自顾从两人身边走过，惹得刘把总几乎瞪出眼睛来，正被姚清瞅了空挡，一刀劈下去，血流如注。衣衣仍旧头也不回，一路穿过破碎的灯火，四下里刀光剑影，走回自己先前待过的厢房，重重关上门，换了粗布衣裳，披了毛皮大氅，巾帽裹住头，抓了包裹和琴囊出门去。
“乡……衣衣！”姚澈跟上来，“走不脱的。镇外五里便是兵营。”
衣衣停住脚步，回身：“为什么没有看见方高？”
“他是泥鳅一般的逃跑之王，我们也在寻他啊。”姚澈脸上还带着一滴血迹，在灯笼底下，映得发褐，“只怕是跑去营里调兵。”
“你可看见我的珑光剑？”她又问。
“……已在将军手里。二哥飞信说，在斫北，有人交给他。”姚澈神情有些不自然。
衣衣面无表情，转身出门，在门外看到守卫的缁衣卫，他们话还没说出，就被衣衣抢去一匹马。姚澈赶紧也跨马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