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玫儿觉得,此刻,她已经站在一架独木桥上,没有退路了。但她还有些犹豫,还在思量着,自己该不该这样继续下去。
这个时候,她家乡马里村发生了一件让她气愤至极的事情,让她对待人生,对待金钱,对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种全新的看法和理解,这种看法,更为透彻,更为现实。
她深深地感觉到,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世界,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个世界,只有有了金钱,权利,财富,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重视,别人才会将你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二000年的九月,廖玫儿搬进了马俊才为她租来的小公寓里,天气很热,窗外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仿佛被躁热的天空所笼罩着。马俊才每天晚上都会回去黄丽娟那儿,她也其乐自得,看看电视,电影,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她拿着马俊才给她买的新款手机,拨通了村长家里电话。拨电话的时候,她在暗暗想,这是最后一次将电话打到村长家里。等会就跟母亲说,汇钱回去,让她马上装电话。
电话是村长接的,他说,是廖玫儿啊,我去给你叫你娘。
不一会了,她娘来接电话。廖玫儿发现母亲语气不对,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于是赶紧追问。母亲开始不肯说,廖玫儿发火了,故意刺激母亲:“你说不说?再不说以后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母亲一听,在电话那头抽泣起来:“玫儿,前两天,家里的粮仓被镇里的人撬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撬家里的粮仓呢?”廖玫儿大吃一惊。
“前两天不是刚开学嘛,我们将家里的钱都给你弟妹交学费了,一年的税收没交上去,镇里来了人,见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于是将家里的粮仓给撬了,从仓库里拉了十几袋谷子走了,说是抵消税收。”母亲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他娘的。”廖玫儿骂道。她太震惊了,现在什么年代,居然还有这种流氓行为。税收没交齐,等几天会死人吗!那一刻,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气愤,有哀伤,有无奈,有一种悲凉、心寒的感觉。
这时候,村长在旁边嚷:“张凤英,你说什么哦,搞得我们像强盗一样,当初是你自己同意开粮仓让镇里掏谷子,不要等镇里领导走了之后,在我家说他们坏话哦。做人要讲良心,张凤英,亏我还去你家喊你接电话。真是的。”
电话那头的母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哭泣。
廖玫儿冷静下来,她想了想,对母亲说:“姆妈,你别哭,你听我说,我现在在厂里升了职,工资上两千了,我们不怕没钱了。你听着,明天,明天你就去电信局申请,装一台电话,以后,咱们都不用麻烦别人。明天,我就会将手里的钱全寄给你,有好几千呢,还有奖金哦。你给爸爸买点好吃的,给小平小芳买些好衣服,别让他们在学校欺负。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小瞧咱们家的,过段时间,我再寄给给家里修房子。”
“修房子?”母亲在那头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修房子。”
“有的有的,这两个月,我为工厂立了大功,老板会有一大笔奖金给我,只不过现在还没发到我手上来,据说明天就会发,明天,一发了奖金,我就马上回家。”廖玫儿说。其实廖玫儿的帐上还有四万块,这是当初马俊才拿的那八万块,她和阿芬一人拿了一半,只不过她一直没敢拿出来,害怕母亲怀疑,现在,这笔钱可以派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