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家丁纷纷看向乐文谦,一来乐文谦是新晋的解元,二来乐文谦现在所受的伤可是自家公子所制,现今乐文谦和吴昌时吴大人的公子一同到访,所谓何意?中人们心里暗自揣量,是以纷纷瞧过来。
刘文浩得知乐文谦,吴征明两人一同前来,顿时吃了一骇。吴征明倒没什么,主要是乐文谦,不由自主想到当然乐文谦鲜血淋淋模样,身子不由一阵颤抖。
那日,刘文浩被送回家中后,惊吓过度感染了风寒,足足五六天时间方才好转。正是因为如此,府尹大人刘士祯这才对乐文谦恼怒之极,在府尹大人看来,害乐文谦的乃是那不听话的家丁,自己儿子纵然有错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况且自己堂堂一府尹,自己儿子被吓成那样,岂不打脸?是以将那擅自动手的家丁打入大牢,而后挟此理由要将乐文谦拿办。
而后几日,刘文浩渐渐好转,加上和吴昌时达成一些条件,这事变那么过去了。
但是刘士祯那里过去了,刘文浩这里却不曾过去,每每想到乐文谦那狠色,便心头慌乱,手足颤栗。刘文浩不过是个纨绔,平日仗着父亲官威欺压良善,但真遇到那不要命的狠人心头也是害怕。在他心中,乐文谦无疑就是一个狠人。此时听到乐文谦求见,如何不慌?只是吴征明同来,而且现今乐文谦已经成了解元,着实不好拒绝。连忙拉了七八个歌女陪伴,又叫府里护卫保护左右,方才准备见客。
乐文谦和吴征明在客厅等待许久,见刘文浩许多人陪同着方才出来,乐文谦是冷笑,吴征明暗暗鄙夷。身为五品大员的公子,一些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知道刘文汉在伤寒昏迷时口中不停的叫着“别杀我,别杀我!”可是被乐文谦吓破了胆子。
事情之前已经都交代给吴征明了,乐文谦见了刘文浩这模样,心中暗笑,事情成功的几率大了许多。
吴征明微微皱眉,这么多人在此,说话着实不方便。但瞧刘文浩模样,只怕非此不能见人。虽然有些无奈,但寻思着刘文浩此人更加丢脸,当下将怀中的五张赌票取了出来。
刘文浩这几日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虽然依旧害怕乐文谦却还不至于闻风丧胆,这几日难受正是因为之前的盘口一事。一翻统计下来,此次开盘足足要赔出五十万两,竟然有一百张买乐文谦夺得解元的一千两面额赌票,这一下子便要赔出一百万两,综合下来亏本五十余万两,哪里能够赔偿的起?心里正担心着到底是何人下了这重注?有师爷提出建议,小额赔偿,而大额则使些手段。
至于什么手段,刘文浩自然明白,仗着自己府尹大人的公子谁敢不要命了来要银子,曾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先是一翻好言语,赔偿部分,若是有些人不开窍,便是性命都可能没了。因为小额始终赔偿着,是以信誉不差,但凡坐庄开盘,始终生意红火。只是哪里想到,这买了大额赌注的会是吴征明,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可是提点过好些遍了,两个京官都不要轻易招惹,尤其是吴昌时,刘文浩本以为父亲出手定然严惩那乐文谦,不料父亲和谢炳晨联手居然没有令乐文谦受损分毫?
现今这些赌票在吴征明手中,想要耍些手段是没办法了,赔偿吗?着实肉痛。
刘文浩瞧了瞧这几张赌票,数了数还好只有五张:“管家,取五万两银子来。”刘文浩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纠结的心都停止跳动了一般。
护卫看了看刘文浩,见刘文浩虽然肉痛模样,但却没什么其他指示,当即取了价值五万两的银票出来。
刘文浩递给吴征明,瞧着那些银票,恨不能马上抢回来。刘文浩虽然不差钱,但是几千两还可以随手抛掷,但是上了万,便不得不仔细斟酌斟酌,更遑论五万两?
吴征明将银票收了,心中欢喜不已,五万两,便是这般轻易的到手了。一时间,吴征明甚至生出多讨要些银两的想法,但随即想起父亲的教诲,可贪,但不可贪婪无度。
“刘公子我这里还有些东西。”吴征明收敛了心思,又从怀中取出一沓子赌票来。
刘文浩脸颊瞬间布满汗水,随即仔细翻检起来,发现这里都是一两千一张的赌票,脸瞬间煞白。手脚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少爷,少爷。”一众歌姬,护卫慌了神,大呼小叫起来。
吴征明瞧着刘文浩怂样,感觉笑话看得差不多了,淡淡一笑:“刘公子,有个生意要和你做做,如果刘公子答应了,这些赌票悉数奉还,不用刘公子出一两银子。”
刘文浩顿时跳了起来,一脸激动的瞧了吴征明:“此话当真?”说这话的时候,刘文浩心脏急速跳动,一张脸涨的通红。
“当然是真。”吴征明笑道,去不想马上说出答案,颇有些享受此时钳制别人,他人有求于自己的快感。
“是何事?”刘文浩连忙叫了起来。
吴征明看了看左右,刘文浩连忙会意,当即令众人下去,顿时房间中仅仅剩下刘文浩,吴征明,乐文谦三人。刘文浩用眼神看了看乐文谦,但随即马上转移开视线。
“听说刘公子马上要和甄家小姐举行婚礼,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吴征明道。
刘文浩小心的瞧了乐文谦一眼,点点头。刘文浩忘不了当时乐文谦鲜血淋淋威胁自己的模样,当时感觉天似乎塌了,只剩下浓浓的血色。
“哦,不知刘公子对甄家小姐感觉如何?”吴征明慢条斯理的问道。
刘文浩虽然有些纨绔,脑子却是不蠢,此时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条件是要让自己退婚?脑海中不由出现甄家小姐模样,那可是不必香君姑娘逊色的美人啊,不过很快刘文浩便做出选择,纵然那甄家小姐再美又如何?能够顶的上几十万两银子吗?
“退婚,马上退婚!”刘文浩大声叫道。
吴征明微微皱眉,这刘公子答应的太快,让他有些不满。就像是玩弄一个人,对方最好抵抗一阵,然后再被战败,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像现在这样,对方直接缴械,固然品味到了成功的快感,但是这份快感总是不够充实。
“还请刘公子留下字据。”吴征明道。
“好,我写,我写!”刘文浩连忙道。呼喝小厮取来文房四宝,匆匆将休书写了。
吴征明看了看休书,随即将休书递给乐文谦。
刘文浩见吴征明递给乐文谦,心道果然是乐文谦的意思,只是此刻也懒得多想了,将那些赌票收起,恨不能现在就一把火将它们烧了。
乐文谦仔细看了看休书,并无什么差错,当即将休书收了起来。心中感慨,本以为此事做起来诸多麻烦,没想到竟然这般顺利,显然这刘文浩根本没看到甄琰的价值,一个甄琰尤其是几十万两银子可以比拟的。乐文谦深恐夜长梦多,当即站起:“既然如此,刘公子,那我们告辞。”
“请!”刘文浩脸拉长了许多。虽然讨回了银子,但是丢了一个媳妇,少不得要被父亲责骂一顿,刘文浩心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两人出了府尹府,乐文谦顿时感觉天清气爽。吴征明揣着怀中五万两银票也是心头欢喜。乐文谦本想现在就去甄府告知甄琰,但吴征明拉着乐文谦叙话,却是吴征明想染趁热打铁,让父亲得知自己已经和乐文谦修好了关系。乐文谦无奈只得返回府中,心中寻思也不差这一日半日。
第二日,乐文谦洗涮完毕,准备前往甄府,小厮传话,老爷又召。
随着小厮来到正堂,只见吴昌时慢慢的品着茶,手中拿着一卷书,悠哉有在的看着书。
“大人,您找我?”乐文谦躬身行礼。
“来,坐吧。”吴昌时淡淡道,将茶杯放在一边。
乐文谦也不客气,在一旁坐了。
“茶!”吴昌时指了指桌上另外一面的茶杯。
稍稍缓了几秒,吴昌时像是在斟酌:“刘宗铭是你的老师?”
乐文谦微怔,不知吴昌时为何提起此事,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正是因为刘宗铭的教导今日自己才可能中举。乐文谦沉声道:“不错,正是文谦恩师。”
吴昌时看了看乐文谦,微微捻了捻胡须:“以后不要对人提起。”
乐文谦眉头顿时皱起。
吴昌时吹了一口微烫的茶水:“有些事情你暂时不需要知道,总之这是对你好。此次乡试你也看到了,为难你的地方之多,想必你有了清楚的了解,而写秉承曾经受到刘宗铭教导,为何却不认刘宗铭为师?难道仅仅是谢炳晨此人天生忘恩负义?你应该知道,人人讨厌忘恩之人,谁会提携忘恩负义之人?想要在朝堂那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生存下去,而且青云直上哪里有那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