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确实如乐公子所言,看似将事情闹大了,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但却保住了自己,固然得罪了首辅大人,但是此时已经得罪了,所面临的不过是被对方一点点侵蚀,还是一次吞了的不同过程却相同结果的局面。张钰庭对女儿的心思自己哪里不清楚,老爷又不在家,家里没个主事人,只怕真要被张钰庭慢慢侵蚀,女儿更将面临悲戚的结局。
吴夫人再次体会到难怪老爷说乐公子是人中之龙,那么喜欢这个女儿却劝告自己让自己接受乐公子,接受女儿以不是正室的身份许给乐文谦。这个乐公子果然非同一般。
“娘亲,文谦哥哥说行,一定行的,你不知道在江宁……,在金陵……”吴芸儿欢喜得将乐文谦在江宁寻找银子,在金陵同府尹大人对簿的事情说了,吴芸儿虽然不擅长讲故事,不过一些故事在江宁,金陵已经流传开来,茶馆里说书的说的十分精彩,吴芸儿也学去了几分,说的倒是有几分抑扬顿挫,十分吸引人。
吴夫人心中担忧尽去,这些事情听老爷也说过,此时从女儿口中听来又是另外一番风景,显然更加有趣,吴夫人顿时当成是故事听了,连日来兴致不高,此时也来了兴致,便当是听书,听人唱曲,兴致颇高。
吴夫人身旁几个丫头也是听的有趣,尤其是看到小姐说着说着突然拍一下桌子,问几句:“说时迟,那时快!”完全像是个说书的,听的精彩,也看的好笑,忍不住偷偷向乐文谦瞧来。
乐文谦脸皮奇厚无比,一旁淡淡笑着,慢慢饮着茶,颇有些世外高人风范。
吴夫人见乐文谦脸上不见任何自得之色,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这副养气功夫足够和老爷媲美。难怪老爷对他这般推崇,而之前对征明颇为器重,之后却在自己耳旁说到起征明诸多缺点来。
一下午的时间在吴芸儿充当说书人的过程中过去。吴芸儿说的畅快,吴夫人听的也是欢喜,一个下午时间,吴府充满了欢笑。
到了晚上吃饭时候,老夫人,吴夫人不再令人将饭菜端到房间而是出来一起吃饭,老夫人也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脸上气色也是好了许多。说来两位夫人都是因为吴征明得罪了首辅大人公子而入狱一事忧心,偏偏此刻家中顶梁柱吴昌时又不在,是以焦急之下犯了病,现今乐文谦到来,仿佛一计强心针,两位夫人身子自然好了许多。
吃过饭,乐文谦和吴芸儿说了些话,小丫头本要陪着乐文谦,但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说了一阵子话,连日来担心不已,今日彻底放松下来顿时睡了过去。乐文谦当即让丫环珠儿寻了一间客房休息。
若是其他地方,抱着吴芸儿休息,两人同床并没什么,乐文谦心头根本没有顾忌的意思,但是这是在吴府,两位夫人都瞧着,两位夫人虽然已经接接受了自己,但名分尚未定下,又是在对方家中,岂能那般随意?
乐文谦却不知这一举被两位夫人派来的丫鬟看到而后传了回去,两位夫人对此颇为满意。之前将吴芸儿单独留在金陵,而且吴府内有强人杀入,两位夫人着实担足了心,初时是担心芸儿失了身子,之后则是担心吴芸儿生命安全,事实上吴昌时令吴芸儿返回更多是老夫人和吴芸儿的娘亲的要求。吴昌时老奸巨猾,自然不会多说。
翌日清晨,吴芸儿爬了起来,发现身旁没有文谦哥哥,顿时慌了,心中担忧,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连忙打开门,顿时瞧见丫鬟院子文谦哥哥就站在院子里打拳,顿时放下心来。在金陵的时候自从雷大哥交给了文谦哥哥一本拳法后,经常在早晨看到文谦哥哥练拳。吴芸儿随即发觉这是在自己家中,自己居然大着胆子和文谦哥哥同房,顿时脸颊羞红滚烫不已。
吃了早饭,吴芸儿又黏住乐文谦,想到文谦哥哥刚刚来到京城,想要带着文谦哥哥在京城逛逛。乐文谦却是微微一笑,婉拒道:“今天有人相邀,恐怕不行。”
吴芸儿心头疑惑,文谦哥哥刚到京城谁来相邀?随即想到文谦哥哥忙碌定然是为了哥哥的事情,自己高兴之下居然将哥哥忘记了,不由伸了伸小舌头,感觉自己有些对不起哥哥。
果然,吴家下人持了一张拜帖走了进来:“小姐,早晨有人送了拜帖来,指明是邀请乐公子的。”
竟然真的有人相邀,吴芸儿接过一看,只见是张钰庭相邀。吴芸儿并不笨,只是有些被爱情冲昏头脑,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张钰庭要和文谦哥哥说哥哥的事情了,昨天那张钰庭可是没有答复什么:“文谦哥哥,芸儿陪你一起去。”
乐文谦接过看了看,拜帖上写着午时忘忧阁为自己初到京城摆宴接风。
乐文谦微微一笑,昨天张钰庭返回之后必然马上打探自己的消息,自己这个解元的身份当然没什么要紧,对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自己怎么和长平公主搭上了关系。乐文谦将拜帖收起,笑着对芸儿道:“放心吧,大哥自己去就行了。”
一上午的时间,乐文谦在吴芸儿的带领下在吴府内逛了逛,北京寸土寸金,但是对于官员们而言,他们的宅子都非常大,前花园,后花园缺一不可,各种楼阁,房舍布置严谨,或奢华,或肃穆,各有风格,但各种设施都有,只在于其规模大小,大的占地千余亩,小的占地几十亩,一些宅子更小,但各种配置依旧存在,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仿佛便是京城房院的规格,而气派则从大小,具体物件的装饰中流露出来。
乐文谦早就知道吴昌时不一般,此时见这宅子便感觉着实气派,花团锦簇,虽然北地已经将近隆冬,但一些常青树木依旧装饰着园林,不至于让府邸显得没什么生气。
将近午时,乐文谦点明让吴小用带领去忘忧阁。
之前乐文谦和吴小用有过交流,知道吴小用聪明,而且这个人很受吴昌时器重,对吴家很忠心。有吴小用相助,京城里一些自己不清楚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由他去解决。
忘忧阁,京城里新开不久的一家酒楼,但开业不久便声名鹊起,无他,只是因为这酒楼乃是京城里一帮子公子哥们集资开起来的。加上由京师里著名的女公子朱术桂宁靖王的千金朱慈莲郡主经营,凭借郡主的聪明智慧,加上强大的人脉,酒楼每日里食客往来不绝,隐隐京城第一家。
一路上吴小用将忘忧阁的来历说了。乐文谦微微点头,仔细询问了些莲郡主的事情。得知这忘忧阁的名字乃是由莲郡主所起,固然酒可以忘忧,但是酒楼名字叫做忘忧阁,若非这莲郡主本身心中有所幽怨,要么就是一个文青女子了。
忘忧阁位于西直门最繁华的地段,位于一个岔路口所在,连接四面八方。楼高四层,装饰的雕梁画栋,屋檐遄飞,一股富贵气迎面扑来,酒楼上一个硕大门匾:“忘忧阁”于气派中彰显出一些闲情来。
在吴小用的带领下,乐文谦进入酒楼。一楼是大厅,二楼上同样是一个大厅,不过精致了许多,乐文谦径直往三楼而去,张钰庭等人邀请的楼层在四楼,酒楼的最高层。
两人径直往三楼行去。在二楼的楼梯角处专门建造了一个平台,放着几张桌子,上面放着许多白纸。一些公子哥围绕在桌前,不时大声说着什么,而后便见有人得意洋洋上楼而去。
之前路上便已经听吴小用说了,这忘忧阁一方面因为背景强大,另一方面还是因为这忘忧阁更赋有闲情逸致,楼虽四层,但是能够登上去的人寥寥无几。只因要上三楼便需要一些本事。
达官贵人想要上去可以支付一些财物,或者作诗一首,字画一幅。若是支付财物登上三楼需要五百两银子,四楼则完全需要凭借才学。但若是写诗作画,只要做的好,便可以免费上楼,而且在忘忧阁的消费全免。
忘忧阁的食材之妙非一般酒楼可比,据说乃是莲郡主聘请的御厨,同时楼上有名妓歌舞助兴,五百两虽贵,但是上过忘忧阁三楼,四楼的人都说银两花的不亏。没多久名号便即传了出去。
乐文谦之前眼前这些公子哥便是想要登上三楼吃酒,欣赏忘忧阁的独到之处。
“公子?”吴小用轻声叫了句,询问乐文谦意思。
那张钰庭等人邀请自己在四楼,若是花钱需要一千两,吟诗作画须得上乘才能够登楼,分明是在为难自己,说起来也是在为他自己争脸面。乐文谦心中暗笑,那张钰庭绣花枕头不可能想出这些主意,在他身后应该有人为他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