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谦来到那几人之后,只见一位公子正在作画,这公子画的是一树梅花,此时京城天气已经很冷,万花调令,唯独梅花凌寒独自开,倒是应景。只见那书生三两下一颗造型古朴的梅花树便即跃然纸上,接着笔墨在上面三两点勾画,一树梅花顿时成型。
“好!”身后几人大声赞叹起来。
乐文谦微微点头,这画画的确实不错,不知此人是谁?
吴小用在乐文谦耳旁小声介绍起来:“乐公子,此人是上届探花公,杨昌祚杨公子,画的一手好画。那位他旁边的青衫公子是王承宗王公子,他的哥哥是宫中红人王承恩王公……”
“谁?”乐文谦轻呼一声。王承恩?不就是那个陪着崇祯皇帝吊死在煤山的太监吗?
“宫中的司礼秉笔太监,乃是前东厂督主曹化醇曹督主的得力属下,现今隶属于方正化方督主,极得皇上宠爱。”吴小用小声解释着。
乐文谦微微点头,对于这些人的了解,仅仅是个大概,原以为现今东厂督主还是曹化醇,居然已经不是了,记得电视剧《天下第一》里面这个曹化醇可是厉害的很。
回过神来,乐文谦微怔,只见杨昌祚作画完毕,并不急着上楼,而是等待着王恩宗。乐文谦心中一动,王恩宗这么强悍的背景在这里居然也要遵循这里的规矩?那王承恩权势之大,堪比魏忠贤,刘瑾等人,而且极得崇祯宠爱,作为王承恩的弟弟居然没有特权?
只见王承宗同样做了一幅画,他画的是一片雪迹。乐文谦看了几眼后才发觉对方在画什么,初时仅仅见到一些白蒙蒙的天空,天空下一些藐小的房舍,车马,白纸上空出大片地方,但随后他在四周一些点缀,顿时那些空白地方变成了雪,四周景致衬托,着实有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乐文谦在后时见过许多奇人,此刻也是暗暗佩服,这王承宗不简单。
王承宗作画完毕,和杨昌祚两人上楼而去,一众围绕在附近的公子哥们口中赞叹着,退了开去。原来是因为这两人作画,这些公子哥才凑上去查看,并没有登楼作画吟诗的意思。
见众人散开,那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子露了出来,乐文谦上前。
刚刚散开的公子哥们看见又有人要登楼献艺,连忙又围了过来,一些人更是左右询问,看看是否有知道乐文谦何方人物。
那杨昌祚,王承宗听的楼下再次响起喧哗之声,向下看来,只见一位公子同样在作画,两人同时一笑,走了下来,也不急着上楼,倒要看看这人画技如何。
论国画,乐文谦自然比不得杨昌祚,王承宗两人,所学仅仅是昔日跟着刘宗铭学习了月余时间。不过乐文谦将未来素描画法运用上,画作顿时便神奇起来。
乐文谦所画不是其他,正是刚才众人围绕着王,杨两人作画的一幕。
众人初见乐文谦画了许多人头,不知究竟,但随着乐文谦落笔越来越快,纸张上人物愈发清晰,尤其见人物神态清晰了然,看起来似乎仅仅寥寥数笔,却仿佛将每个人的神态都画了出来。这是国画的神奇之处,其实画的并不具体,但是却画出了“意。”让人一看,心里想着什么,落在画中便感觉是什么,各人有个人的感觉,但同时都会觉得画出了神韵。
这些是学自于刘宗铭,随后乐文谦开始细腻,点睛之处的描绘,数笔之后,顿时那种远看真切,灵动跃然纸上,似乎王承宗公子正在作画,那王承宗公子的画作正在随着王承宗的运笔不断铺展开。
如果说之前王承宗的画作已经很神奇,在最后一刻点睛,而乐文谦的画作便更加神奇,因为这幅画完全将神奇记载。画出神奇的感觉已经很难,更何况将神奇描述?
“好!”杨昌祚大赞一声。那王承宗也走了过来,看着画作啧啧称叹。
吴小用一旁看着,眼神中满是敬佩。他知道乐公子擅长作诗,但是哪里料到乐公子作的画竟然也这般好,曾经听老爷说过乐公子才华横溢,诸多赞誉,此时才知道老爷眼光果然锐利,乐公子非同寻常。
乐文谦看着这幅画也很满意。事实上,来到大明朝之后乐文谦发现许多东西很容易上手,便是记忆也清楚了许多,否则凭借一个月的学习就想要将中国画的“意”画出来根本不可能。
两个青衣小生耳语起来,接着一人匆匆离去。
“这位公子,在下王承宗(杨昌祚),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杨昌祚,王承宗两人共同一礼。
“见过杨大人,王公子,小生江宁乐文谦。”乐文谦笑道。杨昌祚历史上没什么名声,但是这个王承宗的哥哥王承恩可了不得。有所谓“最奸奸不过王承恩,最忠忠不过王承恩!”这样一个权倾朝野,却能够让崇祯皇帝无比信任的人怎能不结交?
“哗!”众人一阵哗然。
“原来是江宁乐文谦!”
“原来是他。”
“金陵今科解元!”
……
一阵议论声响起。乐文谦没想到自己在京师居然也有了名气,而且看起来名气还不小。
杨昌祚,王承宗两人也是神色一变。眼中露出原来是他的释然神色。
“乐公子大明远传千里,杨某佩服佩服。”杨昌祚笑道。相比于杨昌祚,王承宗略显阴沉,不过也说了句佩服的话语。
“杨大人,王公子谬赞了,倒是杨大人,王公子的画作谦甚是佩服,在这寒冬时节,能看到一树梅花,只感觉春意袭来,寒冬时候也感觉遍体舒暖,而王公子画作堪称神奇,若非有王公子画作在先,文谦也无法临摹出那等神韵,倒是王公子教了文谦许多,得罪之处还请王公子原宥。”乐文谦说的甚是谦逊。
乐文谦之所以做这样一副画自然是要吸引住王承宗的注意,所以刻意将王承恩画画的场面画进去,果然吸引住王承宗注意,不过这样做多少有点刻意压王承宗公子一头的意思,是以乐文谦此时连忙说好话,希望打消王承宗的不满。
“哈哈。叫什么杨大人,忝在朝堂,浪费许多米粮,明春乐公子必然高中,大家互相称名即可。不过,嘿嘿。”杨昌祚倒是有些爽朗。笑着看了看王承宗。
王承宗无奈一笑,看了看四周众人:“乐公子我们且上楼再说。”王承宗说罢,从怀中丢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却将乐文谦那幅画拿起:“乐公子登楼用这五百两银子,这幅画我拿去了。”
乐文谦见状,心头稍稍放心,王承宗既然这样做,显然是爱画之人,凭借这方面的造诣,自己和他为友并不困难,甚至十分容易,想来他并没有动怒。那么脸上阴郁神色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了。
那青衣小厮见状,稍愣,随即连忙叫了起来:“王公子,实在抱歉,这画我家郡主十分喜欢,包括王公子,杨大人刚才做的两幅,只怕……”小厮说的委婉,但一股不容拒绝却夹缠其中。
王承宗脸上顿时露出一股怒意,但随即缓缓收敛,没再说话,脸色却是阴沉了下去。
郡主,没想到这小厮的主子就是郡主,这小厮知道王公子的背景居然还这般强横,不简单啊!杨昌祚脸上也不大好看。
乐文谦连忙笑道:“文谦最喜欢交友,兴趣所致做些画作,王公子不知日后可否有幸同游京师,谈论下画技?”
王承宗一听这话脸上阴郁之色顿时化开,哪里听不出乐文谦的意思,讨论画技是虚,实则则是两人一同作画,那么有些上佳之作那么到时候再无人和他哄抢!
不待王承宗说话,杨昌祚已经叫了起来:“此等幸事怎么可以少了我?乐公子不若我们现在就走,今天倒也风和日丽……”
听着杨昌祚洋洋洒洒说了起来,乐文谦暗笑,这杨大人倒是个爱画之人。却见王承宗冷笑一声:“杨大人公务不繁忙吗?”
杨昌祚哈哈一笑:“让乐公子为你我各做一副画如何?老哥可不抢你的画。”
王承宗这才释然。
见王承宗也又马上离开这里的意思,乐文谦连忙叫道:“实在抱歉,只怕今日不行。今日张钰庭公子约文谦有些要事要谈。”
听到张钰庭这个名字,杨昌祚神色不变,王承宗却是脸色又暗了下来。
看来这两位都对这张钰庭不爽啊!乐文谦心道,杨昌祚虽然神色不变,但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鄙夷却是逃不过乐文谦的眼睛。乐文谦看了看左右,许多人依旧围着,乐文谦拉着两人上楼,这才道:“文谦今日是为了文谦未来大舅哥吴征明而来。”
“吴昌时的公子?”两人同时道。
“正是。”乐文谦脸上笑容也收了起来,露出一丝恼恨之色。
两人脸上倒是露出几分笑容,但随即却也流露出一丝关切,王承宗皱眉道:“张钰庭是首辅张志发大人的公子,这件事情其实说来麻烦也不麻烦,乐兄你可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