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谦不参加本届科举的事情瞬间传遍大街小巷,一时间再无拜访乐文谦的人,甚至在坊间流传出乐文谦并没有真才实学,解元身份乃是抄袭而来等等诸多说法。
一些说法更是十分传神。将乐文谦和金陵府尹对簿公堂的事情说出,一介举子何德何能和府尹大人对簿公堂?尤其是去岁皇上寿辰长平公主(注:长平公主是清朝对朱媺娖(zhumeichuo)的称呼,明朝时候封号是坤兴公主,因为长平公主知名度更高,所以本文里面通用长平公主)的献礼,乐文谦送上《谁主浮沉图》,献诗《雪》,一介举子又是如何和公主认识的?正是因为乐解元和公主认识,而且如何和公主,郡主交情那般深厚?所以,乐文谦乃是早就和公主相识,凭借公主的关系,乐文谦才敢于和金陵府尹较劲!而所谓的作品其实并非是乐文谦的原创,而是乐文谦利用权势********而来。乐文谦此人实际上并无多少才华。
这个说法漏洞无数,但是架不住坊间百姓杂口相传。三人成虎,百姓们多看热闹,又哪里去仔细推敲其中逻辑关系?而使得这一说法变得煞有介事的是一些京城中的名宿提出的说法,他们就乐文谦广为流传的一些诗句进行了分析,几首作品虽然都是难得的佳作,但是风格迥异,不像是同一个人做出。
有了这些名宿的说辞,人们不由深信了那乐文谦剽窃诗词的说法,一时间乐文谦无才欺世盗名之说哄传京城。
太白居三楼上,自从得知莲郡主对乐文谦颇为赏识后,几人深恐忘忧阁中郡主的眼线将他们算计乐文谦的事情传出去,便换成了太白居。张钰庭等一众公子哥聚集在一起,只见这些公子哥们推杯换盏,好一副快意模样。
其中一人一脸赔笑:“张少,您这一计当真是高,现今那乐文谦声名狼藉,当真大快人心。”
张钰庭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却做出一副自谦模样:“孟圣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这一计其实算不上高明,不过是推波助澜,只能怨那乐文谦本身经不起推敲。”
“还是张少招数精妙,否则怎能把握到这绝佳时机?”那人再拍马屁。
张钰庭颇为受用,得意之下痛饮一杯。“不过此事也多亏了京城里一些老家伙,那姓乐的诗词风格迥异,只怕他真是抄袭却也未可知。”
此话一出,桌上几人又是一翻赞叹。其中一人却是微微皱眉,或许乐文谦诗词风格不对,那是那画作却是非同小可,这点可是许多人都亲眼看见的,难道这点也可以造假?据说在花魁大赛上为一位叫姚媛的歌姬当场作画题诗,那诗句可是乐文谦当场所做,据说当时公主,郡主对那幅画都十分喜欢,郡主更是想要出千金购买,那歌姬姚媛居然不卖,敢于驳悖郡主,可见那姚媛对那幅画喜欢非常,那副画定然非凡品,难道这也作假的了?只是想到自己现今身份,自从伯父温体仁下台后,自己没了倚靠,风光不再,想要说什么却也没了资格。想到这里,温玉微微叹气。
张钰庭等人又是推杯换盏,大声喧嚣着极尽得意欢快。
流言传入到吴府之中,一时间吴府之人也是上下非议。不过吴老夫人,吴夫人等人却是不信,和乐文谦相处时间不久,但是已经见识过乐文谦口才,深知乐文谦胸中才学,坊间所传不过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嫉妒言语。所谓不遭人嫉是庸才!当两人看见乐文谦一副根本不放在心上,淡漠处之的态度,更是暗暗点头。流言止于智者,更有道是沉默是金,若是乐文谦因为这些说法而焦躁不安反倒令人生疑。
吴芸儿相对年轻一些,这些天陪着乐文谦游逛听到风声不由恼怒不已。在她心中文谦哥哥是最棒的,诗词文采,妙笔丹青,不在于百年前诗画双绝的唐解元之下,心头容不得有人对文谦哥哥有半点羞辱,只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做,还是乐文谦见吴芸儿模样,出言安慰,方才令吴芸儿心头不忿消散。
乐文谦本意是不愿意那些来拜会自己,那样自己太过高调,却是不曾想到居然有人趁机发难。这倒是有些出乎乐文谦意料。
不过乐文谦并不担心,心里想的明白,上次进京来的匆忙,而且那时候也没这般大的名声,这次却因吴征明一事得罪张钰庭等人,他们忌惮于公主身份不敢明面发难,暗中做些手脚却是轻而易举,况且对那些“X二代”而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手段才是他们更擅长的。
况且在花魁大赛上自己粉碎陷害自己妻子柳如是的阴谋,自己当众将那恶行抖出来。虽然未曾将幕后主使问出,但是一些具有大智慧,真正掌控局势的人怎能不清楚是何人所为?无疑,花魁大赛上那一举已经将那些对自己发难的人深深得罪。那些人出招,不但未能建功,反而吃了暗亏,焉能不记恨?
再者自己不但参与,甚至主持了花魁大赛,与公主,郡主一起做评委,地位俨然与两位平起平坐,甚至风头更胜于两位!这世间,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人又能有几?更不要说自己当时身份就是一个解元,没有任何官职,名声也非一地名宿。焉能不遭人记恨?
其后皇上寿辰献礼于皇上,虽然是公主献上,但其实就是乐文谦送礼而假借公主之手。若是自己得到皇上的宠爱,权势在手,焉能不报复于那些人?那些人不会想不到这点,现今有发难于自己的机会,羞辱自己的机会,怎能不发难?
若是自己与之较劲,申辩。不论最后自己是否成功,一些关注此事的大人物对自己的评价都会降低许多。况且自己终究是外来人,公主这尊大山虽然好用,但是用的多了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自己未必能够将这些流言遏制。不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任由对方所为。一出戏总是要有正面反面同时出演才会有趣,且让对方去唱独角戏,看看这出戏又能演成个什么模样。
更有一点乐文谦很清楚,马上就要会试了,百姓,书生士子们的关注马上就会转移到会试上来。宛如后世一些注意力转移法,当一些事情难以裁决,或者不方面裁决时候引出另外一件大事,注意力马上转移,自然便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这里,可以说天时在帮自己,根本不用自己出招。
果然独角戏终究不会多出彩,面对乐文谦的不置一词,加上会试临近,几天过后人们的注意力纷纷关注到了会试上。
会试在考制上和乡试相差不多,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天考试时间,所考的内容和乡试规格上大略无异。不过论严格程度,重视程度远在乡试之上,主考官两人,称为总载,同考之类官员却多达十八人之多,以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使以上的官员充任。
初八日晚入考场,许多举子,贡生纷纷在贡院外等候,排成一条长龙,等待检查,防止考场内作弊行为。
乐文谦大名这些日子传遍京城,但是真正见过乐文谦的人并不多,乐文谦混在队伍之中,倒也没有被人认出,骚扰。
乐文谦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两人年纪都不小,两人瞧见乐文谦年轻相貌脸上同时露出些羡慕神色,但随即便将视线挪了开去。前面一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中年书生打扮,略带儒雅之气,只是心神明显有些不宁,不时向前方看看,后面一人则是口中不知念叨着什么,二月初的天气还很冷,但老人脸上却已经布满汗水,显然对于科考又爱又怕,心情十分紧张激动。
前后看了看,发现这些考生中年龄普遍偏大,年少者不多。
乐文谦看见吴征明和几个年轻人排在一起,说起来今天晚上那餐饭还是乐文谦这次入京见到吴征明的第一面。吴征明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告罪说这些天与一些旧友一同温书,未能返回家中,不能为乐文谦接风,还请乐文谦原谅。乐文谦见吴老夫人,吴夫人对于吴征明虽然口上有些怨怼,但瞧着吴征明的眼神却是十分欢喜,显然对于这个孙儿(儿子)十分满意。
只是乐文谦发觉这次再见吴征明,感觉吴征明变了许多,为人多了许多城府。对自己的表现看似热情,实则虚假成分居多。乐文谦相信吴昌时若是看到吴征明现在这幅模样,必然欢喜不已,吴昌时所忧虑的便是吴征明看似谦和,大度实则城府不足。不过,乐文谦对吴征明却是微微警惕了些,在未查明污蔑柳如是一事中吴征明是否有参与前,乐文谦不会真心接纳吴征明,即便吴征明是吴芸儿的亲哥哥。
打量了一阵,终于轮到乐文谦。乐文谦抱了姓名,顿时后面几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