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文谦不由一笑,莲郡主和琰儿可以说南北辉映,都是极具商业天赋的奇女子。所谓商人心灵有九窍之多,此话确实不错,商人的聪明远非一般人可比。“那么郡主喜不喜欢这幅画呢?而且文谦请郡主帮忙,若是超出了郡主帮忙的幅度,文谦岂不是心怀叵测?”
“哼!”莲郡主娇笑一声。又道:“上次本郡主邀请你来玩,你却拒绝了本郡主,本郡主很生气,想要本郡主帮忙可没那么容易!”莲郡主娇嗔道。
莲郡主说的是会试前因为许多书生不去拜访主考,同考等官员却来拜访自己,当时自己为了让自己从那波澜诡谲的浪头之上沉寂下来,所以让吴小用散步谣言自己不参加科举,随后每日闭门在家,当时莲郡主相邀,自己拒绝了一事。
看莲郡主脸色,哪里有半点生气模样?“那么如何消解郡主大人的怒气?”
莲郡主嘻嘻一笑:“嗯,除了这幅画再画一幅,而且要题诗,不能比姚媛的那副差了。”
“好吧。”乐文谦面对表现的十分娇蛮的郡主只得妥协。事实上,郡主和公主相差不多,都是那种生来便拥有荣华富贵不需要为物质生活发愁,但却因为太过富足的物质生活导致对现有的生活十分不满,想要渴望拥有新的生活,说的难听点属于那种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类型。而且因为她们地位尊崇,与她们结交的人要么有求于她们,要么就是畏惧想要远离她们,很少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所以乐文谦越是表现的自然,仿佛寻常的朋友越是得到她们的喜爱。
这一次作画快了许多,同时乐文谦挑了一首后世不是太著名,但是却颇为应景诗句题上。瞧着画作中那个顾盼生姿态的自己,还有那贴切的,而优美的诗句,莲郡主满意极了。那次在看到姚媛得到乐文谦的画作时候,她出千金购买不成,当时真是抢过来的心思都有了。现今终于愿往得偿。
莲郡主娇笑一声,虽然心里满意脸色却是一副你勉强合格的模样:“好吧,谁让本郡主有孟尝之风呢?说罢,什么事情?”
乐文谦有些无语,孟尝君帮人办事的时候所要报酬了?这也算孟尝之风?不过此时只得顺着莲郡主的话,将自己的要求提了。
“什么?你也要这些年来皇上的圣旨内容及政令?”莲郡主却是惊呼一声。
这话让乐文谦也是一惊。居然有人先自己一步请求莲郡主寻觅这些东西,会是谁?“是谁?”乐文谦不由问道。
“张大人!”莲郡主道,说完担心乐文谦不清楚,补充道:“张至发张大人。”
当今首辅张至发张大人!乐文谦心头一惊。张至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凭借他现今首辅大臣的资格,取用宫廷中这些记录应该很容易吧?何须拜访莲郡主?要知道莲郡主行事靠的不是权,而是钱。而张至发的权比之莲郡主的钱要犀利许多。
莲郡主似乎知道乐文谦的心思,微微摇头:“不是这样的。那些宫廷记录除非有皇上的允许否则是不能查看的。当今圣上对那些东西非常看重。而我之所以可以做到,一来因为我手中无权,而且是个女子,不会威胁到社稷,也不存在什么结党营私。但是有些东西却可以靠钱来买通关系。朝廷有一份记录不能翻看,但是圣旨政令等颁发出来后民间就会有一份,这些都是需要靠钱来行事。”
原来是这样。乐文谦原本是想让莲郡主帮忙,而后通过莲郡主传递到公主耳中,随后将宫廷记录给他看看,现今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而莲郡主居然有其他的办法弄到那些东西。如此说来,莲郡主要做到这些所花费的银两必然极大了。
那么张至发为何要请莲郡主帮忙?张至发已经位极人臣,他要这些做什么?如果说到有用的话只能是金科贡士。突地,乐文谦想到一个人,魏藻德。魏藻德和张钰庭走的极进,很可能是魏藻德让张钰庭帮忙,而后张钰庭求到其父亲头上。乐文谦心头肯定,那张钰庭是万分不愿自己获得状元的,而和自己最具竞争力的就是魏藻德。张至发向莲郡主求助显然也是为了帮助魏藻德。只是堂堂首辅大人居然为一个贡士出手,目的何在?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是在培养魏藻德?
“那你答应了吗?”乐文谦问道。
“答应了。他开出很优厚的条件。”莲郡主道。
“我可以回绝的。”朱慈莲见乐文谦微微沉吟,下意识的叫了出来。说完后,脸儿不由一红。自从那次花魁大赛之后,朱慈莲发现自己脑海中不时出现乐文谦的影子,知晓乐文谦到了京城后,忍不住去邀请乐文谦,不料乐文谦居然拒绝,令她又恨又恼。今天其实根本不需要让乐文谦等那么久,她是刻意让乐文谦多等一阵,因为她知道乐文谦既然来求自己帮忙,定然是有一些急事,身为郡主,朱慈莲始终有着一分郡主的高傲。但是此刻,看到乐文谦有些郁闷,那份高傲顿时消散。
“没事。只要郡主将得到的资料送与我一份就行。”乐文谦笑道。对方既然也这么下苦功,那正好,独领风骚终究没有一翻争锋后获得成功产生的快感强烈,爽意。而且乐文谦自信自己不逊色于任何人。只是乐文谦却似乎没有注意到郡主的神色变化。
刚才那话一出口,朱慈莲便感觉一阵羞赧,却见乐文谦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心头不由一松,同时却也有一丝失落。“好吧。”朱慈莲下意识的想要甩脱刚才的尴尬,连忙接过话。“你还有什么事情吗?”她问道。但问过后,朱慈莲又后悔了,自己这样说分明是在赶乐文谦走嘛?
乐文谦不由一怔:“没了。那文谦告辞。”
看着乐文谦起身,朱慈莲懊悔极了,只是此刻却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出言挽留吗?倒不是顾忌郡主的尊贵,而是自己身为一个女孩子,这样做会不会太没有廉耻了?
然后看着乐文谦离开了,朱慈莲不由一阵恼怒,将桌上杯子碟子尽数砸在地上,不断的发着闷气。丫鬟们见郡主又发脾气了,一个个躲的远远的,原本郡主虽然很冷淡,有些惧怕,但至少还好对付,但是现在,郡主的性子时而让人感觉很温暖,时而又像是暴风雨一样,弄的下人们更希望郡主性子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冷酷些好。
乐文谦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相信莲郡主的能力,只是对于那个魏藻德更为看重了几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魏藻德和自己是想到一块去了。成功从不垂青没有准备的人,这个魏藻德不简单。
历史上这个魏藻德确实不简单,三年时间从一个从一个六品升到正三品,成为首辅大臣。在大明败亡的三天前还问道于魏藻德,连问数次,只要魏藻德说什么崇祯便做什么。只是这一切,乐文谦自然不会知道,不过此时乐文谦已经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
当天晚上,几个宁靖王府的家丁送来一个箱子,箱子里面正是乐文谦想要的东西,而且是原版。乐文谦暗暗叹息,虽然知道莲郡主人脉强大,却没想到强大到这等地步。
之后几天乐文谦便即仔细研习起来,从这些圣旨,政令中揣摩崇祯这个人的性格。同时乐文谦发现箱子了还有一些崇祯自己书写的东西,已经崇祯看一些书籍时候的批注。这些东西对于那些政令,圣旨更加能够体现出崇祯的性格,乐文谦心头愈发感激。前面那些东西或许还好弄一些,但是后面这些私密的东西弄到手可是非常的难,一些东西便是有钱也做不到,乐文谦明白定然是莲郡主求了长平公主。
连续数天的研究。乐文谦发现崇祯这个人可以说是一个反复无常的人,而且乐文谦意识到崇祯似乎对于袁崇焕的死有些后悔。尤其是从他写的一些批注,一些见解中乐文谦发现崇祯有着帝王的狠戾,同时也有着一个寻常父亲,儿子对亲情的渴望。有着对当今现状的不满,愤怒,不甘,亦有着偶尔放任自流的无奈,颓废。
乐文谦看的叹息不已,难怪崇祯最后自缢煤山,而在死前将妻女杀死。他有着帝王的尊严,却又对现实充满了无奈,最后又不愿做被人俘虏,是以选择自缢这种比较高洁的死法。又不愿妻女被羞辱,她们若是被敌人羞辱,无疑是对皇室的羞辱,是以将他们斩杀……
本以为看了这些东西会对自己有些帮助,但乐文谦此时发觉看了反而无益。一个难以捉摸的人是不能用以前的观点来看待,甚至会形成误解。皇帝城府最深,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将他心思看穿,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由此而来。乐文谦索性将这些东西放下,乐文谦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因为过于在意而入了相,自己为何能够和郡主,公主关系不错,就是因为自己不卑不亢,自然相处,所以能够得到她们的看重,对待皇帝自然要有一些不同,但是也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