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及第举子纷纷进入考场,开始动笔作答。
乐文谦第一个交卷,令所有尚且在答卷的贡士们暗暗心惊,难怪做出那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而且身为会试第一名,果然非他们可比。唯独魏藻德心中有些不喜,他尚未将考题答完。此时乐文谦已经交卷,无疑将他比了下去。
乐文谦答完题之后便由太监带着在一侧偏殿休息,等候所有贡士答题完毕后一同出宫。
刚刚出了建极殿,正要入偏殿,忽的远处一阵行礼之声响起:“……公主金安!”
乐文谦循声看去,只见长平公主(再注:长平公主乃是清廷赐予朱媺娖的称号,在明朝她叫做坤兴公主,不过因为知名度的原因,本书都称呼为长平公主)缓缓行了过来。带着他的小太监连忙躬身行礼。
乐文谦连忙跟着行礼。
“免礼!”长平公主微微摆手,看见乐文谦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轻声问道:“乐公子,考的如何?”
领路的小太监见公主和乐文谦说话,当即退开几步。
“还好。”乐文谦笑道。来自于未来世界的他,虽然依循着这里的规律不得不行礼,一些时候甚至还需要下跪,但除了行礼的时候,其他时候乐文谦心中对于公主这等皇族人员并没有多少敬畏。总是一种不卑不亢,状若自然的气质。
长平公主笑了笑,对于乐文谦这种气质她很是欣赏。宫中宫外多少人对她都是一副敬畏模样,便是说些话都是左右斟酌,深恐说错了什么惹来大祸的戒备模样,气氛总是很凝重。原本和人交流是很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身处于深宫之中,更是寂寞。但是乐文谦却是不同,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没有那种畏畏缩缩的感觉,很自然,说着话不由自主的便会感觉很轻松。
第一次见到乐文谦的时候朱媺娖还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皇族的威严没有得到体现,但是随后她发觉那种轻松自然的感觉很美,很舒服,也因此在金陵答应了乐文谦的请求,而现在看到乐文谦,没什么事情却是下意识的想要和他聊上几句。
寂寂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对立琼轩,含情欲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深宫之功阴冷如斯,便是公主也感觉寂寞。
魏藻德第二个交卷,出门时候顿时瞧见乐文谦和公主殿下笑着聊天,那一份轻松自如令他身子顿时震住。坊间传闻乐文谦和公主私交深厚,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而且坊间的传言力度根本不足,纵然交情深厚,但是谁敢在宫中这般轻松自如的和公主交谈?尤其是瞧着公主嘴角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的笑容更是令魏藻德震撼。他没想过这是乐文谦本性使然,想到的却是这是公主对乐文谦的看重,特许乐文谦如此。
魏藻德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和乐文谦聊了几句,随即朱媺娖发现有人在一旁等着,此时自己这般随意聊天有些不妥,当即离去。
虽然仅仅和长平公主聊了几句,但是乐文谦已经从长平公主那里得到一些信息。王承宗说的那些话表明崇祯对自己不喜,那是王承宗醉酒后的真言,可信度非常高,但是现在长平公主言辞间没有丝毫那方面的信息,乐文谦意识到崇祯的一些想法长平公主根本没有意识到。也就是说崇祯掩饰的非常好,崇祯是一个非常善于掩藏自己真性情,城府极深之人。
这样一来,乐文谦感觉难度又增加了许多。殿试的时候自己的措辞要更加谨慎些。
不多时,所有的考生将试卷答完,在太监的带领缓缓出宫。由于是皇宫内院,所有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模样,眉宇间瞧着这皇宫满是兴奋,却都将这份兴奋紧紧压抑住,不敢造次。
出了皇宫,乐文谦径直回去了。殿试还有十来天时间,自己需要好好准备一翻了。
这些准备则是从崇祯历年来发出的圣旨,发布的政令来研究。现今崇祯对自己有了不满,自己必须趁着殿试,能够面见崇祯的机会将崇祯对自己的不满打消,否则在这大明朝自己不会好过。那王承恩号称最忠也是最奸的人,舍得一条性命陪着崇祯上吊,他知晓了圣意岂能不暗中对自己动手以讨好皇上欢心?其他臣子呢?一旦琢磨清楚了崇祯的心思同样会对自己出手。
而如何确定崇祯的心思?很简单,看这次自己的名次。一旦自己这次名次低了,那些奸猾的大臣们便会对自己发难了。不知不觉中,乐文谦发现这个状元自己必须争取到。
这些事情自然不必和吴芸儿等人说,回到府上,一桌丰盛的饭菜正等着两人。
这一次,吴征明不似上次那般早早离席。从紫禁城内出来,纵然平时故作严肃,稳重此刻他也忍不住心头欢喜,神色激动。那可是皇宫,象征整个大明朝最高权力的所在,能够进入那里,就说明距离权势越来越近了。
见着吴征明喜笑颜开,吴老夫人,吴夫人脸上笑容多了许多。吴征明欢喜之下对吴芸儿态度也好了些,吴芸儿也是颇为欢喜,至于乐文谦,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些什么,乐文谦也不在意。
吃过饭,乐文谦当即前往宁靖王府求见莲郡主。莲郡主是宁靖王的女儿。
凭借乐文谦自己的实力想要寻觅到崇祯这些年来发布的政令,圣旨根本是痴人说梦。莲郡主的身份却是刚刚好。莲郡主本身身为皇亲,其次因为她出色的赚钱能力,京城里许多公子哥都和她有一定关系。论起人脉来,这方面莲郡主有着巨大优势。而且乐文谦有把握让莲郡主帮忙。
通报过后,静宁王府外的门吏连忙进去通报,随即一个官家模样的人出来将乐文谦领了进去。
来到一间偏殿,有丫鬟将茶水奉上,道:“郡主此时正有客人,请乐文谦稍等”,随即丫鬟们退了下去。
约莫等了两刻钟时间,依旧不见莲郡主到来,乐文谦不禁疑惑起此刻莲郡主接见的客人是谁?乐文谦倒不是自负,凭借自己和莲郡主的关系,若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莲郡主不会让自己等待这么久。
当下乐文谦在客厅中左右走动起来,看见墙壁上悬挂的一些字画,凝眸赏析起来。
王府不愧是王府,这些悬挂在墙壁上的画作不敢说是绝世珍品,但也都不凡,起码达到了王承宗,杨昌祚二人的水准。又看了一阵,依旧不见莲郡主到来,乐文谦见桌上有笔墨纸砚当即作画起来。不多时,画面上一个少女娇颜出现在画作上,少女脸上带着几分调皮活泼,还有着十分热情,似乎正对什么东西感着兴趣。渐渐的,画面上的场景铺开,却是一汪清泉,清泉之中有游鱼游动,清泉远远躺了开去,游鱼似乎也有着无尽广袤的空间游戏。
整个画面一出,顿时意境又是一变。少女向往自由的韵味完全彰显出来,而少女眼眸中的活泼便做一丝深远,似乎在那活泼之下有着其他的东西,整副画看似就是少女欣赏水中游鱼图,但整幅画中大片的空白,配合着少女的灵动而深远的眼眸,一股怅然却从欢喜的意境中产生。寓悲于喜。这幅画整体说来算不得什么绝世之作,但一些地方却是十分突出,有着韵味独到之处,算的上是一副佳作。
“这是画给我的吗?”莲郡主的声音突地从乐文谦身后响起。
却是莲郡主已经来到了偏殿中,只是见乐文谦画的入神便没有打扰。乐文谦一向作画奇快,不过随着对中国古画的学习,品味,愈发感觉到那种悠远意境的曼妙。那种无声胜有声,无一字却仿佛千万言的韵味令乐文谦沉醉。是以这段时间乐文谦作画时候动笔慢了许多,笔锋之间感情融入,画作更加有灵气。
“不错,正是献给郡主的。”乐文谦笑道。
莲郡主拿起画作欣赏起来,美目中爱意毫不掩饰流露出来,但欣赏了一阵后却是将画作放下,一双眼睛略带几分调皮的看着乐文谦:“乐公子,当日想要让你给我作画一副可不容呢?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只怕一会让莲儿做的事情要艰难许多吧。”
莲郡主这话还真说对了,乐文谦之所以有把握让莲郡主帮忙便是打了送莲郡主一副画的心思,现在被莲郡主直言点出也不出羞恼,微微一笑:“不论郡主能否帮上忙,这幅画文谦都送与郡主了。”
莲郡主啧啧叹息,娇笑道:“听说玲珑珠宝行上次面临危险时,是你出谋划策令玲珑珠宝行起死回生,现今更是凭借着戒指名声大噪,现今看来一点不假。若你做商人,只怕也是商人中的状元。就这么送了人家,人家怎么拒绝帮忙?无功不受禄,你这样做分明是强迫莲儿帮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