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琰突地笑了起来:“爹爹他们好算计呢?琰儿嫁了,自然管不得家,所以邀请章爷爷回南京府重新管理甄家。”
甄掌柜一愣:“要老朽回南京府?”竟然都想要了要自己返回南京府,那么要琰儿嫁出去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得更改了!甄掌柜惨然一笑:“琰儿,这是少爷提出的方案,少爷便不怕老朽掌控了整个甄家,那些少爷,小姐们利益受损?”
甄琰又是一笑:“章爷爷,其实谁说他们没有经商的头脑,他们成立了一个长老会,虽然明面上都是您来负责,但是您的决策却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才行。”
完全是外行指点内行,瞎胡闹!甄掌柜大怒,难道老爷留下的玲珑珠宝行就要这样毁在那些人手中吗?突地,瞧见琰儿那凄冷的笑容,心中一惊:“琰儿,你莫要伤心,这事章爷爷会为你做主,章爷爷断然不回去,我看他们用何人代替你。”
甄琰幽幽一叹,忽的转过身去,瞧向外面的夜空:“其实长老会早就成立了,只是一直处于暗中,琰儿虽然是甄家人,但毕竟是个女子。现在不过是明面上来约束章爷爷罢了!”
“什么?他们连你也信不过?”甄掌柜大怒,满脸火气,之前的和煦彻底消失不见。
“章爷爷,琰儿很累,很累,琰儿不想管了,琰儿想嫁人了,嫁人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甄琰幽幽地说道,声音渐渐沙哑,再次哭泣起来。
甄掌柜一时没了言语,难怪听到乐公子那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商业手段琰儿都没有心动过,完全像是一个木头人,哀莫大于心死,琰儿是彻底的不愿意理会生意了,乐公子的建议再好对她而言又有什么价值呢?
“章爷爷,琰儿今天任性了。”甄琰突地说道。
“琰儿见过那个那个人,本以为爹爹至少会看在琰儿五年来的辛苦上,为家族的贡献上给琰儿寻一个好夫家,章爷爷,你知道吗?琰儿的那个夫家已经三十多岁了,和那个县丞一样,无能,他们很像,很像。”说到第二个好像,甄琰的声音冷硬了许多。
“做妾?”甄掌柜惊呼出声。
甄琰笑了笑:“说是平妻,但具体如何不知道,只是听说那人正室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
甄掌柜听着琰儿那强作欢颜的声音怎么也笑不出来,有讲究:娶妇须弱吾家,嫁女须不弱吾家。女方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那么男方身份也不会太低,若是能够嫁于这等大官家的公子倒也不辱没了琰儿的身份,美貌。只是对方早有了妻子,虽然说平妻,琰儿生下的子女也算是嫡出,但是正室是一个当朝二品大员的女儿,琰儿可能和对方地方相若吗?说是平妻,实际上就是做妾!甚至很可能根本就是做妾,说是平妻不过是欺骗琰儿。
甄琰突的转过身来,复又扑到甄掌柜怀中,再次痛哭出声:“章爷爷,琰儿对不起你,但是琰儿忍不住要去做。琰儿心好痛,心好痛!呜呜……”
瞧着怀中无比委屈的琰儿,甄掌柜心也痛的厉害,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小姐,少爷你难道就没当琰儿是你女儿吗?莫属这亲缘关系,便是琰儿这些年的付出,难道都忘记了吗?没有琰儿的努力,你们那里能够像今日这般锦衣玉食,富贵似公卿?现在却要将琰儿嫁出去做妾,继续维持你们的荣光,卑鄙,无耻,没人性啊!
“不哭,不哭,没事,做了就做了,琰儿做什么章爷爷都支持。”甄掌柜劝慰道。只是想起老爷的心血很可能断送在这一代上,不由的心头唏嘘。
琰儿之所以和自己说对不起,甄掌柜已然明了。无能的县丞令的琰儿勾起对那个未来夫家的痛恨,加之对家族的失望,琰儿心头生出了报复之心。听闻了乐公子的聪慧,所以出言挑拨两人关系,使得甄家产业玲珑珠宝行在江宁发展不下去,作为对甄家的报复。只是,老爷的心血真就这样让它败落下去,自己死后哪里还有脸面去见老爷?
夜,便那么冷静无情的流走,蜡烛似乎也流干了泪水,哭空了心肠。
发现怀中的琰儿已经睡去,甄掌柜幽幽一叹,唤了婢女过来,将琰儿安顿下去。小小姐心头的委屈发现出来,暂时睡去了,甄掌柜心头却愈发的拥堵了,本以为得到乐公子的帮助,江宁玲珑珠宝行能够得到极大发展,自己也不会愧对地下的老爷,但哪里料到事情竟然有这样的转折?上天便是这样戏弄人吗?
第二日天阴沉沉,像是许多人的心思,阴沉沉的。
郭淮五更天便醒来了,确切的说是一夜都没怎么睡着。召集众衙役要升堂。
这不知多久没升堂了,众衙役不知这县丞大人发哪门子神经,而且升堂审什么案子?牢里也没什么案子啊?无奈之下的只得匆匆穿了衣衫,执杀威木两侧:“威武……”
等了一阵,根本就没人来报官。众衙役站的困乏,一个个东倒西歪起来。
郭淮大怒,可是听夜莺儿说过这些衙役都被乐文谦整治过,一个个十分听话,而且那日送银子会衙门的时候,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整整齐齐,还以为这些衙役们争气了,原来都是那乐文谦的面子好使。那乐文谦不过是个班头,自甘堕落的书生,自己却是县丞,堂堂八品县丞,在朝廷官员录上是有名目的,不听从自己命令却听那乐秀才的,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想到这里更是怒火中烧。恨不能将这些衙役们狠狠打一顿板子。
有心将那乐文谦唤来,只是那乐秀才无须站班,而且莺娘多处回护,自己若是随意寻那乐秀才麻烦,不免落的莺娘埋怨,而且莺娘有句话说的对,那乐文谦再怎么能,终究是自己手下的人,还不是自己叫他往东,他就得往东吗?这么一想,气息稍顺,只是瞧着一众衙役站没站相还有些不满,惊堂木敲的叮咚作响:“都站好了,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一众衙役本来瞌睡,被这惊堂木一敲,顿时醒了。瞧见县丞大人发怒,心里多少也有些惧怕,乖巧的站了。
瞧见众衙役听话,郭淮又微微得意起来,感觉也不是那么火大了。这么一想,顿时想起昨晚本打算和莺娘嘿咻嘿咻,偏偏莺娘一直说难受,弄的有火无处发,随便寻了个丫鬟,在过道上便将那丫鬟办了,当时只是用力的捅,也没啥感觉,现在想想那小娘皮貌似有些味道,顿时有些心动,寻思着这是多少天没泄火了?
“最近都有什么案子,没案子那就退堂。”郭淮叫了一声,准备撤了,寻那小娘皮嘿咻嘿咻去。
一众衙役互相看了看,一个衙役插了句话:“大人,进来无事,就是前数日乐公子抓了那已经疯了的泼皮秃猴,现在关在大牢中。”
“疯了?”县丞本有些不耐烦,哪里知道还真的有案子?听到居然是个疯子,不由恼火起来:“又没人作保?”
“没有,那秃猴已经疯了,之前那些泼皮都逃走了。”
“混账!”郭淮跳了起来:“既然没人做保压在牢中做什么,一个破疯子想要免费吃牢饭啊?打他三十大板,扔出去。”
“是,是!”衙役们连忙应承。
且说乐文谦起了床,想到昨天那县丞大人反应过来被羞怒了一场,只怕现今正火气冲头,那县丞虽然脓包,但是对下属却着实喜欢摆官威,一身官袍什么时候都舍不得脱下来,自己何必去自讨没趣?
又见天色阴沉,索性也不出门,取了笔墨纸砚练起字来。写了一阵,感觉腹中饥饿,当即作了些饭菜,叫柳月英起来。
昨日回来的晚了,抱着柳月英便即睡了,待到五更天时候被那更声吵醒,索性和柳月英调笑了一阵,一翻冲杀,杀的柳月英片甲不留,浑身瘫软,浑身潮红的睡去,到此时却还未曾起床。
叫醒柳月英,瞧见相公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不由一慌,脸上有些不安:“相公,这些是月英该做的事情,怎么能够让相公做这粗浅之事?”说着便穿衣下床,脸上满是惶恐之色。
这几日随着她清闲下来,剪裁衣衫之余便也和邻里乡亲聊聊天,说些话儿。众乡亲邻里对相公的夸赞令她十分欢喜,但也渐渐产生一丝不安。相公那般的优秀,自己不过是一个教书匠的女儿,亦未学的多少文字,不似那等女先生。自己区区一个下贱女子哪里能够配的上相公?只觉得需要对相公更好才能够让她稍稍心安。但现今却是相公给她做饭,叫她起床,自己哪里能够承受的起?第一次相公给她做饭,她感到幸福,但是现在却感觉自己有些不守妇道了,不会照顾相公。想着想着眼泪便即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