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大,却有种无尽的绵薄感!
柳月英蓦地感觉很幸福,很轻松,压抑在头顶上方的浓密乌云轰然散去!相公并没有相信叶大娘的鬼话,很霸道的让自己乖乖听话,她忽然发现这是她最期待的回答,在这一时刻她只想趴在相公的怀中,让相公恣意的爱怜。刚才拭去的泪水,又在眼眶隐隐欲泛。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有些苍白的脸颊上衬出一丝红晕,轻轻点了点头:“嗯。”
乐文谦温柔的笑了笑,不露齿,嘴两侧的脸颊微微上翘,甚至眼角上皱起一丝皱纹,但这一个笑容却感觉说不出的大气!便是那眼角的褶皱也映衬出一种久经沧桑过后一切成竹在胸的信服魅力,柳月英身心同时为之一醉!柳月英哪里知道这是四百年后一个演技之神发哥的经典笑容,而她的相公乐文谦对这个笑容推崇备至,更通过自身丰富的阅历,真实,完美的演绎了这个笑容。也因为这个简单却让人信服甚至敬服的笑容为乐文谦招来无端祸事。只是这时,乐文谦尚未意识到,柳月英就更加不知了。
乐文谦转过头来看向身前这个被冷落许久的叶大娘,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迷人的笑容,径直举起了手中的拐棍就朝老婆子砸过去,动作很是突兀,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腿脚无力的缘故,高举起的拐棍下落的势头甚慢。
叶大娘本有些慌,但见那棍子落下的慢,一身肥膘壮人胆,伸出两只肥手朝拐棍抓去,竟一把将拐棍抓住,顿时气势大盛,吼了两声:“干吗,你想干吗?”她声音本来就尖,此时得了势,更是凶悍,叫的十分响亮。
本就体弱的乐文谦拐棍被夺,几步踉跄才稳住身形。
柳月英大惊,这时才反应过来,满脸惊慌的伸手扶住岳文谦:“相公,你没事儿吧……”
岳文谦侧头看着柳月英,左手轻轻拍了两下柳月英那紧抓着自己的双手,迷人的笑容再现:“没事儿!”再回头看向叶大娘时,岳文谦却出奇的没有收回那丝微笑:“我媳妇儿不懂事儿,我陪你玩玩!”
叶大娘哪里会料到这一副病怏怏模样的穷酸秀才竟会这番莫名其妙。虽然手里拿着拐棍,却感觉手足无措,脑子里空白一片,尤其是乐文谦那笑容,怪怪的,笑的她心中发毛。
岳文谦的笑意更浓,稍稍走近两步,微微躬身附在叶大娘耳边,轻声细语:“你准备好了吗?”
叶大娘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急忙摇摇头,瞧了瞧眼前的乐文谦,眯眯眼大睁如同环眼,只是双眸中满是愕然。
岳文谦缓缓放低身子,坐在了地上,双手在地上来回蹭了两下,又将裤子弄的褶皱,在叶大娘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折腾了半天,忽如惊雷响起般大喝:“来人啊,叶大娘打人啦~”
“啊!”叶大娘被尖叫声一惊,这才回过神来:“你,你干什么?”
乐文谦坐在地上,懒懒的瞧着叶大娘:“叶大娘,你说若是我一纸诉状,将你告到官府,说你擅闯名宅,并以房东之名经常找我家媳妇儿教唆一些让她不守妇道的事儿,今日教唆不成,便迁怒于我。还将我打倒在地。你猜县老爷会怎么判?”乐文谦说这话,手中捻起地上一抹土,在脸上抹了一下。乐文谦衣衫本就褶皱涂满泥土,此时脸上又是灰扑扑的,那形象活脱脱像是被人打了后的落魄模样。
叶大娘有些慌了,胸口急促喘息起来:“你胡说,我没打你,你这是自己弄的,你耍赖。还有你拿棍子打我老婆子,老婆子要告你,这些你家月英都看到的,她是人证。”
乐文谦嘴角划起一个弧线,懒懒一笑:“呵呵,叶大娘,你也知道月英是我媳妇儿。她是为你作证还是为我作证,这个问题还需要多想吗?”
啊!叶大娘顿时慌了神!这才明白刚才乐秀才为什么那么做。读书人讲究斯文,本来还以为乐文谦要发病,哪里知道却是这般算计自己?“天啊,冤枉啊,我老婆子比窦娥还冤呢。”叶大娘沉默了一下,陡然大叫起来,发起泼来。顿时又是一阵臀波乳浪。
“对,就是这样,使劲哭,大声喊。让左邻右舍都来看看我这浑身的伤痕,倒还多了些证人。叶大娘,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加上我又是久病在床,您老人家膘肥体健,你说村民们会相信谁?闹到了官老爷面前,一个乡间村妇欺辱一个卧病在床且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你说官老爷又会相信谁?士农工商,你一个村妇欺负读书人,同是读书人的官老爷会怎么看?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目无尊长不算过吧?”
“啊!”叶大娘本就有些怕了,有些抽搐,听到村民都可以作证人的时候不由狠抽了一下,听到乐文谦说她以下犯上,目无尊长顿时剧烈抽动起来:“乐秀才,老婆子嘴,嘴贱,乱,乱说话,您大人有大,大量,饶了老婆子吧!”刚才在柳月英面前的趾高气扬荡然无存。
“叶大娘,不就房租的事吗?咱们好好说,你又何苦为难我家月英呢?”乐文谦微微挺腰,虽然还是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但却有股凌人的气势。
“乐秀才,我老婆子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可怜可怜我这孤老婆子,饶了我吧。”叶大娘再次祈求,肥硕的腰肢弯了下来,舔着脸求着,因为弯着腰,这个姿势令她十分难受,加上天热,心中又是害怕,冷汗直冒,一时间涕泪滂沱。
乐文谦淡淡一笑,眼神谈不上鄙夷,瞥了她一眼:“叶大娘,您老人家行走乡间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人事,都不懂吧?”
“乐秀才,房租还是二钱,不涨了!房租,房租减半!”叶大娘咬咬牙叫道。说着擦了把汗水,身子微微挺了挺,又再次弯下来。
乐文谦淡淡一笑:“叶大娘真是公道人,卢员外也是读书人,卢员外若是知道叶大娘这么通情达理,一定会好好重用叶大娘的。”
叶大娘脸上汗水顿时又汹涌起来,卢员外也是读书人,万一卢员外拿了自己的差事,她不敢想了:“乐公子,乐少爷,老婆子眼拙,嘴贱,您就饶了老婆子吧。这是三十文钱,公子您拿着,多补补身子。”叶大娘连忙又从袖里取出一串钱来递了过来,诚惶诚恐。
乐文谦随手掂了掂这串铜钱,扬手却抛了回去:“房租我们照交,我是不会让叶大娘难做的,万一让卢员外查出来我们一家特例,这不是给叶大娘找麻烦吗?”乐文谦瞥了叶大娘一眼,又道:“不过我家月英受了惊,我这一身伤痕,又要去看大夫,又要花钱买点补品,这要花多少银子?不知道官老爷立案的话会判你出多少两银子,因为此事打上你几个大板作为惩戒不为过吧!”声音冷了许多。
乐文谦心中冷笑,这婆子看似泼辣无脑,却是相当精明。半价房租说的好听,便是能够应验,甚至立了字据,但是那卢员外一旦查起来,她再吹吹歪风,自己焉能讨了好去?今天自己做的这场戏也白费了。看似免去一半房租而且日后都免去一半,大占了便宜,实际上根本没得到什么好处,而且更被人拿了口实。乐文谦并不怕事,但是来到这个世界时日不多,现在还处于适应阶段,并不像多生是非。
叶大娘彻底慌了,这是她玩的一些小伎俩,总有些租户家里男丁多,这手段每每使出,多有斩获,看似吃亏实则以退为进,但哪里料到这穷酸秀才居然这般精明,瞧着对方眼中射来的冷光,她再也不敢玩什么心思:“一两银子,老婆子出一两银子。”
乐文谦并不清楚这叶大娘每月进账多少,不过显然不止一两:“月英,你也在地上滚两滚,然后咱们见官,告她教唆你不成,暴力欺辱我们夫妇。”
柳月英一直愣着,这个相公自从醒来便变了性子,而现在更是让她感觉与原来的相公判若两人,但是心里却是欢喜之极,心里不断的感谢着上苍,感谢着漫天神佛。此时听到相公的话,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消散,笑意充盈在脸上,她虽然性子温顺,便并不傻,村里,镇上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尤其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做生意,这种事情见的更多,此时见一向骄狂,蛮狠小心眼的叶大娘被相公制住,心头的欢喜恨不能让她跳起来,听到相公的话,马上坐到地上,就要打滚。
“十两,十两。老婆子就只有十两银子,十两,十两!”叶大娘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浑身坚挺的肥肉像是瞬间没了支撑,耷拉着垂吊着。
乐文谦暗暗一笑,看着婆子肉痛模样,虽然知道十两并非这婆子拿出的极限,不过继续压榨不免逼迫对方狗急跳墙:“月英去取纸墨来。”
很快让叶大娘签字画押,摁了手印,一切搞定。
叶大娘失魂落魄的离开,肩头在墙角上蹭了一下,刮的外面的衣衫破开也没有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