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九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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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东窗事发

忘名捧了一个箱子过来,见县令大人和乐文谦完全沉浸在两人的世界中,也不打扰,将箱子打开,侍立一旁。

箱子里整齐的摆着十余个卷轴,一些卷轴的木质轴心已经有些衰朽,显然是有些年头的古物。

刘宗铭,乐文谦两人说了一阵,瞧见摆放在一旁的卷轴,刘宗铭取过一卷,正是落款徐渭的真迹,将之前那幅画取了过来,结合着解说了起来。

最明目的是那徐渭的印章。仔细看笔法,虽然些许地方有些不同,但却可以看出乃是一人所做。

刘宗铭笑道:“文谦,现在你可以肯定这幅画乃是徐渭先生的真迹了吧,两幅画比较起来只是时间有先后,这幅未盖印章的画作笔法略减青涩,估计是徐渭未画技未大成前的作品,因此未曾落下章款。”刘宗铭说着捻须而笑,颇为得意。

乐文谦仔细瞧着画作,之前觉得此话实乃少有的精品,但此时对比看来,确实发觉那副未落章款的画作确实略显青涩,只是不是沉浸此道数十年的人又哪里能够看的出来?便是他,没有刘宗铭的指点也是断然看不出来的。

刘宗铭又从箱子里拿出几个卷轴,展开来,却见这几个卷轴乃是徐渭的书稿,有各种字体的,楷,行,草,篆,几乎将徐渭流传出来的书法字帖悉数囊括。

“老夫一身清贫,无私欲,也就喜欢这些文字。于这字画中,先贤的高洁中寻求一丝安慰。”说到这里,刘宗铭微微一叹:“文谦,过来看看。”刘宗铭说着又将另外一幅字展开。

乐文谦听的刘宗铭自言清贫,微微摇头。看刘宗铭此人的穿着,确实不是那等贪官行径。但是,这些字画的价值是多少?后世徐渭的字画价格炒到了天上,便是这个时代,徐渭的字画也十分值钱,价值千金也未可知。凭一个七品县令的俸禄根本买不起,更何况听刘宗铭刚才的话语,似乎他似乎收集的不止一人,如此一来,花费又是多少?这许多银两从何处而来?看似不贪,实则却是个巨贪。

乐文谦初时还以为此人政治抱负受了打压,继而无心政事,算是一个可怜人,此时看来,只怕此人的贪婪更在县丞大人之上。那县丞贪污来的银两不知有多少用来字画孝敬这位县令大人了!其数额远非千两纹银衡量,起码万两之上,甚至数十万两。之前送与他的“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现今看来,完全是赞誉错了人。

这念头砸乐文谦脑海中很快闪过,脸上神色却是不变。似屈原那等“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我独清”看似清高,实则却是不通时务,做个理想的诗人尚可,做个生活在活生生的世界中,需要一日三餐,需要社交,需要享受痛苦与快乐的普通人而言,根本不合格!

谁说同流合污就一定是一种罪恶?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律法尚且不外乎人情,更何况于道德?

乐文谦笑笑,也不多言,就事论事,只是和刘宗铭论字画,倒也乐得其中。

乐文谦县衙东厢这边悠闲欣赏字画时,西厢县丞郭淮却是拿着一张宣纸面色大变。只见宣纸上写着数行清秀小楷:“英英妙舞腰肢软,章台柳,昭阳燕。锦衣冠盖,堂筵会,是处千金争选!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迎秋月,最是那清纯一笑,花开万朵如何争妍!”

“老爷,这话儿什么意思啊,听着好美?”香芋小声道,刚才正是她取了这卷文字交给郭淮。

郭淮面色瞬间涨红,拿着宣纸的手不住颤抖,嘴唇却是青白一片:“这,这,这……”半天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香芋愣了愣,老爷怎的这般模样?老爷就这般怕五夫人?糟糕,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些?香芋脸色也变了变。自从那日被老爷办了,本以为自己一生就这么过去,受了羞辱也没处去说,哪里料到第二日,老爷居然再次寻来,之后几天,竟似痴迷了一般,并对自己千般好处,不由产生了些想法。

老爷这般宠爱自己,莫不是五夫人失宠了?

蓦然想起那日见翠红哭哭啼啼的出来,随即偷瞄见五夫人在房中对着这宣纸迷醉,随后见五夫人每日早早的便出了府邸,出门时神色满是欢喜,返回时却又有些意犹未尽。当即悄悄潜入五夫人的房间,将这字句记了下来,而后寻了测字先生问了问,方才知晓这是赞美女子的诗句,而且说是意境极为高雅,难怪那五夫人那般迷醉。

也曾暗中在老爷面前提起这些字句,老爷却没有任何印象,显然不是老爷所写,如此一来,只怕是其他人写给五夫人的,而且五夫人明显已然倾心于那人。

想到这里,香芋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这几日,虽然和老爷好的蜜里调油,但是提及立自己为姨太太的事情老爷总是推托,香芋也知道老爷是忌惮五夫人,早就听说,老爷这一年来就上过五夫人的床,其他几位姨太太,便是正室夫人也不曾留宿老爷。现今有了这把柄,拿捏住五夫人,自己就可以成为侍妾,甚至学那五夫人的手段,便是成为大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香芋很清楚,老爷虽然敬畏五夫人可是一直不曾将五夫人扶正,就是因为五夫人乃是青楼出身,这点上出身良家的香芋认为自己比五夫人强多了。

如此一来,摆脱小丫头的命运,成为堂堂县丞大人的夫人便有了可能。想到现今五夫人在整个江宁的风光,香芋便是一阵阵激动。只是哪里料到,老爷对五夫人竟然惧怕如斯!那五夫人可是偷了人的啊,老爷虽然懦弱,但这等事情也能忍的了吗?

“这东西真是你从莺娘房间里取出来的?”郭淮声音传来,有些颤抖。

香芋心中一喜,刚刚想着若是老爷不敢下手,便将这诗句的事传出去,听到老爷这话,连忙叫道:“真的,奴家还亲眼看到五夫人念呢,五夫人眯着眼睛,一边念一边走,脸儿红红的,好美呢!”

“啊呀!”郭淮大吼一声,猛的将趴在自己怀中的香芋推了出去:“混账,混账!”郭淮心头怒火中烧,一边念,一边走,脸儿红红,岂不是在那里思春?究竟是那股小白脸敢这般羞辱于自己?

“这是何人所写?”郭淮一把抓住香芋的手腕,横声叫道。

香芋手腕被郭淮抓的生疼,心中却满是欢喜,老爷越愤怒越好:“奴家不知。奴家那天见翠红姐姐因为这事挨了五夫人的训斥,翠红姐姐还告诫奴家不让奴家进后花园,奴家也不是很清楚。倒是听说,这些天五夫人经常去乐公子家,早早的就出去,很晚才回来呢!”香芋小声道,一副受了惊吓模样。

“混账,混账,乐文谦,一定是乐文谦那个混账!”郭淮怒声道。

这几日,莺娘早出晚归郭淮如何不知?只是近日来莺娘不让他上身,加上香芋这小娘皮诱惑的紧,却也没怎么关注,现今看来,只怕是莺娘那骚婆娘喜欢上了俏公子,这诗词定是那乐文谦所写。混账,仗着有几分才学就勾搭良家妇女!是了,定是他寻回银两怪自己没什么封赏,所有勾搭了莺娘。混账,那乌啼马不是封赏吗?还有敲诈那崔管家的一千两银子不是封赏吗?按理说来,那些银子都改充公!

对了,难怪莺娘那骚婆娘因为此事还怨怼自己,总是说那乐文谦的好,原来那骚婆娘喜欢上了小白脸。还有,骚婆娘好久没让老子上她的床了,算算时间,可不就是那小白脸惩治泼皮的时候,混账,一个骚婆娘居然为一个小白脸守身,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当年从红楼里把你赎身,老子对你恩同再造,居然敢偷人,给老子戴绿帽子,真以为本县丞大人好欺辱吗?

瞧着老爷满目怒火,一双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香芋却也多少有些怯了,毕竟是一个小丫头,机缘之下发现有利可逐,遂生出几分觊觎之心,实际上依旧是那胆小怕事之人,此时瞧见郭淮这般近乎咆哮模样,仿佛吃人一般,顿时怕了。

“大人,此事可急不得,府里许多事情可是五夫人在打理,冒然……”香芋连忙小声叫道,脸儿白森森的,身子有些瑟缩。

“混账!”郭淮一把将身旁的香芋推开,扯着嗓子叫骂起来:“她就是个女人!老子看重她,她才有威风的资本。老子是官,她是民。老子是天,她连地都算不上。还有那乐文谦,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的官都是老子给的,老子随时可以拿了他。”

“是,是!”香芋连忙应是,其他什么话也不敢说。

“混账,混账!去将那奸夫****给本官抓过来,本官要亲自审问。”郭淮咆哮起来,一脚踹在香芋身上,将香芋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