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九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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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饮酒

可惜太少?柳如是自然听的出不是因为茶水太美妙,一杯不够,而是那等牛饮之人嫌弃被子太小,所装茶水太少。虽然如此,心中对乐文谦牛饮有些不满,柳如是依旧再泡了一杯茶递给乐文谦。

或许是喝了两口河水的缘故,乐文谦愈发的感觉干渴,如此连饮了五六杯之后,乐文谦才算是解了渴。抬头见柳如是一双美目略见嗔怪,气质似乎清冷了些,想必是觉得自己牛嚼牡丹,不是个高雅之人的缘故。乐文谦淡然一笑,何须猪鼻子插葱——装相?传言这柳如是足以成女丈夫,看来后世人记载还是有些偏颇。

“怜儿,将我珍藏的状元红取些来。”柳如是突地提高声音,叫了一句。

乐文谦微怔,随即瞧见柳如是眼眸中嗔怪之色尽数散去,一丝豪迈之色渐渐呈现。心中感慨,女人本就善变,这柳如是更是难以捉摸。脸上却是神色不变,嘴角微微带着一丝笑容,于柳如是的安排也不赞许也不反对。

很快,小姑娘端了一坛酒水上来。柳如是亲自动手,拍开泥封,顿时一股香醇醇厚的酒香逸散出来,一时间整个小阁子充满状元红的浓烈香气。

柳如是见乐文谦鼻翼抽动,闻着酒香,沉浸在酒香中,心头微松:“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能够吟出这等豪迈诗句,这乐公子岂是那些只懂的风花雪月寻常娇弱书生,当是一个狂生,或许是那北国慷慨悲歌之士!自己用寻常书生的观感来要求不免苛刻了些,不欣赏茶道又算得了什么?稼轩先生“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这乐文谦乐公子当是稼轩先生一类壮志豪侠儿,柳如是心中这般想着,因为乐文谦牛饮而产生的不快顿时散去,更是涌上几分欣赏。

“乐公子请!”柳如是捧起酒坛将醇厚而略显粘稠的酒水倒在酒杯中。端起酒杯,轻声道。

乐文谦惊讶于柳如是神色转变之快,但酒香着实醉人,当即端起酒杯,道了一声“请。”随即一饮而尽。

酒水入口温喉,瞬间淌入腹中,顿觉一股凝香在胸腹间逸散开来。此时舌尖才感觉到一丝淡淡的辛辣,而于辛辣中又带着一些甘醇。

“好酒!”乐文谦忍不住大赞一声。古代美酒首推状元红,女儿红,流传千载不衰,果然有它独到之处。

柳如是见乐文谦饮的豪迈,当即又给乐文谦倒上一杯:“公子,这酒好在何处?”

“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王翰曾云:‘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但沙场之酒何等辛烈,尚且让人沉醉,更何况这正宗是绍兴状元红,李白曾云:‘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停步别处视作家乡,李白所饮之酒虽美却少了些静思,不免放浪形骸,高适云:‘主人酒尽君未醉,薄暮途遥归不归?’倒是这份酒酣未尽兴,心头清明,尽兴而不伤情是为最佳。这酒水便是如此,千载龙潭蒸琥珀,十年蚌石变珍珠。妙,妙!”

“千载龙潭蒸琥珀,十年蚌石变珍珠。”柳如是双眸中露出绚丽光彩:“酒色橙黄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形容虽美,却也非首创,但“千载龙潭蒸琥珀,十年蚌石变珍珠”这种说法从未听闻,而且将状元红的出处说出。状元红有传说乃是苍龙协助酿造,苍龙化为龙潭成就龙泉红酒,而后玉帝闻之,赞此酒比之瑶池美酒还美三分,后改名做状元红。更拿王翰,李白,高适几位大诗人名诗句做比,虽狂傲,但这等才学着远非一般才子可比。

想到这里,柳如是心思微动,故意刁难道:“高适才学虽佳,但却不重情谊,昔日李太白落难,向其求助,当时高适身为府吏,有权在手,有能力救李太白,但却视而不见,罔顾当日情谊,不免为官位蝇营狗苟,小人行径!”

乐文谦大笑:“高适此人心胸虽然不够宽广,但李白却也太过仁慈,不免妇人之仁。这两人才学虽佳,但于处世之道都有些不通时务,世人赞李白,倾向于于李白,但说高适小人行径,不免太过。况且李白不肯为五斗米折腰,虽气节清高,但杜甫亦曾云:‘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熊?’李白过于放浪,遭人嫉恨也是在所难免。”

“公子果然高见。”柳如是眼眸一亮,灵动双眸又是一动,笑道:“不知公子可称的上洒脱不羁?”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果柳姑娘觉得乐某是那便是了。”乐文谦笑道。这古代状元红酒,后世刘芳的秦淮佳人,憩船于千载秦淮河水,这一切是乐文谦在刚刚穿越到大明朝,刚刚适应下来后便期冀过的一幕。试问大明一朝最令后人遐想的是什么?莫不是荡漾秦淮河上,与八艳饮酒听歌,朱自清先生曾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里写道:“秦淮河的船约略可分为两种:一是大船;一是小船,就是所谓“七板子。””此时正坐在这七板子上,对历史名女柳如是对坐畅谈,更有那明暗,彩苏的精粗,艳晦的彩灯悬照,朱先生说:“玻璃窗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呀?”

当时的朱先生乘坐的小船已经做成了玻璃窗,但饶是如此,朱先生依然感觉到秦淮河的诱惑,仿佛看到曾经的华灯映水,画舫凌波,误以为是历史的重载,更何况于现在身临其境,亲眼看着厚而不腻的碧阴秦淮河水,亲自饮着秦淮佳丽奉上的醇厚美酒,亲身经历着六朝金粉凝成的艳丽繁华?酒不醉人人自醉,不觉间乐文谦有些醉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柳如是眼眸更亮,心头又是一赞。

乐文谦却未见柳如是眼眸神采变换,举起酒杯又是一口饮尽:“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乐文谦大声吟唱起来。

柳如是眼眸放射出璀璨的光华:“乐公子祖上可是北方人士?太史公曾云,燕赵间多豪俊,唯楚有才。乐公子之才却是不输于燕赵男儿。豪迈气概更是远甚,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道尽仁义豪迈,如是甚是佩服。乐公子请。”柳如是声音也有些颤了,端起酒杯敬酒。

今日本是和钱谦益钱先生见面,早就听闻钱先生大才,不料却与河岸旁见书生落水,虽然书生落水是其不慎,但终究是因为争相观看自己的缘故,书生落水多少和自己有些关联,若是那书生更因此溺水而死,心头不免歉疚。正是这乐公子救了那书生,出于情,出于对这勇于救人,险些送了自己性命的公子哥敬佩是以邀请这公子上船替换衣衫。心中多少有些失落,身陷青楼已然四五余年,若是能够有真君子肯为自己赎身,何等幸之。这钱谦益钱先生极富才名,而且为人谦和,是为东林党领袖,名望极盛,堪称天下士子楷模,今日错过了钱先生,多少有些失落。

不料这勇敢下水拯救落水书生之人竟是这些日子盛传的江宁乐文谦乐公子,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让多少书生士子,达官贵人传送,赞叹。不料其才学更远在传扬之上,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

瞧着乐文谦那俊秀面颊,双眉欲飞,才学未必在钱先生之下,而年岁却二十左右,比之已经天命之年的钱先生年轻许多,心头不由涌起一丝爱慕。想到这里,一手持着酒杯,一手轻轻将纱巾解开,顿时一张没绝人寰,似真似幻的面颊露了出来。

“不是,祖籍江宁。”乐文谦随口道。心中却是暗惊,酒意微醒,这一世他是江宁人士,属于南方,但前世却是北方人,性情自然偏向于北方豪迈,虽身为军师平时刻意收敛,但于刚才酒酣胸胆之迹豪放起来,不料几句言语柳如是便看出自己一些出身来。

微微抬眼,霍然瞧见一个仙女端坐自己对面,明媚皓齿,美态翩然。

“乐公子,如是敬您。”柳如是又道。

“请。”乐文谦无意识的应了一句,双眸瞧着柳如是的面颊,顿时忘了饮酒。

双颊粉红,似凝露,似含烟,娇脆欲滴水,一双琼鼻秀气中带着些许英挺,白皙若无物,朱唇红润娇小,似樱桃,而胜似樱桃。轻启朱唇时,贝齿露出,红白相映,更添几分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