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妁脑子转得飞快,很快就把这八种水记住了。
“那么,什么是甘澜水?”
“甘澜水就是流动的水。取水二升,置大盆内,以杓扬之,水上有珠子五六千颗相逐,取用之。甘澜水外动而性静,其质柔而气刚,与湖泽陂塘之止水不同。主治病后虚弱,扬之万遍,煮药最验。”
“什么是白饮水?”
“白饮水就是米汤,性甘温,和药内服,可健脾胃,益津气,扶正以祛邪。”
“什么潦水?”
“潦水就是雨后积水。潦水味薄,能降火而除湿。”
……
第二日,当义妁把八种用来煎药的水工工整整地摆在蔡之仁的面前时,蔡之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八种水别说采集了,想当初他就是记住它们也花了不少时日。她是怎么做到的?
老天有眼,恰巧晚上下了一场雨,义妁采集到了最难采集的潦水,其他几种水,事在人为。
“说,谁教你的?”蔡之仁有些气急败坏。
杨怀三向义妁使了使眼色,暗示她千万别把他供出来。这还是义妁第一次说谎,有些不安,蠕动了嘴唇,几次张口都没说出来。
“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问你是谁告诉你这么做的?”
“是小女自己想出来的。”
义妁好不容易挤出了这样一句话,但说话的神态却出卖了她。
“一个善于编织谎言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大夫。”蔡之仁激将道。
“完了,完了。”杨怀三的心提到嗓子眼。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是我告诉她这么做的。”
声音一落地,人影也跟着过来了,原来是郑成议少爷,紧张的气氛马上变得松弛,谁都知道少爷是个大好人,只要少爷出现在哪里,哪里的火药味立刻烟消云散。
众人都向郑成议问好。
“八种煎药的水本来就不是秘密,你这个师兄不但不教师妹,师妹学会了你反而不高兴,这是为何?”
郑成议的话说得蔡之仁脸白一阵,青一阵,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蔡之仁也没辙了,剜了一眼义妁,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义妁低着头,还没有来得及道谢,一个仆从跑了过来,说道:“义妁姑娘,郑大夫叫你病舍一趟。”
这还是义妁成为郑无空徒弟以来郑无空第一次主动找她,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成议神秘地一笑:“去吧,今天收工以后请来后院的长亭找我。”
义妁怀着惊喜期待又忐忑不安的心情快步来到病舍,郑无空正在给一个病患把脉,表情依然冷峻得让人不敢接近。
“师父。”义妁轻轻地唤了一声。
郑无空头也没抬,就吩咐道:“你来看看,他得了什么病?”
义妁见病患面色发白,应该是受了寒邪,又把其脉,脉浮,心里有了七分把握,只是由于紧张过度,不敢确定,犹豫地说:“病患可能是受了风寒。”
哪知郑无空听了,怒道:“什么叫可能?!大夫给病患看诊能说可能吗?重来!”
义妁着实吓了一跳,她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为病患把脉,没错是受了风寒,于是理直气壮地说:“病患受了风寒。”
“该怎么处方?”
义妁本来想说“桂枝汤”,但马上想起破庙的事情,于是猜想,师父会不会又在考验她不是所有的病都得需要用汤药来治疗这个道理呢?可是根据义妁了解到的情况,病患感受寒邪已经发展到了阳明胃经受病,也就是说寒邪已经通过皮肤腠理侵入到了胃里,用取喷嚏法已经无法将体内的寒邪全部驱除掉了,必须要用汤药才行。
该怎么说呢?义妁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怎么?这么简单的处方还需要犹豫这么久吗?”
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吧。义妁拿定了主意,说道:“用桂枝汤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