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原野就迫不及待地展示他买来的玩具:有轨火车,小篮球,小足球,坦克,水枪,仿真毛绒娃娃,洋娃娃——“这是骁儿的,这是慧儿的,这是骁儿的,这还是骁儿的……”他坐在一堆玩具中间,分配着玩具。
“怎么全是骁儿的?”宁宁端着菜走出厨房,听到他嘀嘀咕咕的声音,随口问道。
原野扒拉一下自己的短发,发现他确实买了更多的适合男孩子玩的玩具。
“切,我看是你自己想玩吧?”宁宁斜睨他一眼,凉凉地奚落道。
“呵呵,明天,明天我全部给慧儿买。”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好多的玩具,确实是他看了自己就想玩。
“过来吃饭!”宁宁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忍声喝道。
“老婆,等等,这火车还会喷蒸汽呢。”毫无眼力见儿的某人盘坐在地板上,低着头专心地搭着铁轨。
玩具的说明书全都是英文,恶补过英文的他,脑子里的单词又全部还给老师了。
“老婆,你过来念给我听。”原野朝宁宁招手,好多的单词,他不认识。
啪地一声,宁宁将手里的饭碗重重地搁在饭桌上,她已经处于炸毛的边缘了。
用力踩着地板,砰砰地走过去,一把抽走他手里的说明书,“这么简单的单词你都不认识?”她阴阳怪气地说。
“不认识,老婆你念。”原野心里也不高兴了,还是忍住不快,嬉皮笑脸地说。
“既然不认识,我念你就能听懂吗,让开,我来!”宁宁蹲下来,粗暴地断开他好不容易搭起来的铁轨。
原野坐在地上不动,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着。
“文盲也就算了,你连常识也没有吗?谁告诉你怀孕一个月,就能测出男女的?起码要四个月才能知道,除非你也想当便宜爸爸!”宁宁一手拿着说明书,一手胡乱地拼着乱七八糟的零件。
原野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大步朝餐桌走去,桌上放着红烧鱼,狮子头,糖醋排骨,韭菜炒鸡蛋,凉拌菠菜,荸荠鲜藕汤。
他用力拉开椅子,椅子拖地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坐下去,拿起饭碗埋头就吃,也不吃菜,只是扒拉白米饭。
“不想吃,你就别吃!”宁宁将手里的说明书摔到地上,怒吼起来。
原野握紧了手里的筷子,一声不吭地扒拉米饭。
宁宁嗖地一下冲上去,抢过他手里的饭碗,用力砸到地上。
他闭上眼睛,嘴角还沾着米粒,喉结一上一下地吞咽嘴里的米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原野你听好了,我没有怀孕!”宁宁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他,尖声喊道。
她算错日期了,巴巴地做好了饭菜,然后,她的例假就来了,刚戴上卫生棉,某个不开眼的就在门外大叫,”原骁原慧他妈,开门!”。
她心里憋屈死了。
听到她的尖叫声,原野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冷冷地看着她。
“你不信?你不信我拿给你看!”宁宁转身飞奔向沙发,打开自己的公事包,掏出里面的小药箱,拿出事后药,又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
“我每次都吃药了,哼!”她将事后药摔到他面前。
他眼里染上戾气,“你不想给我生孩子?”他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问。
“生孩子有风险,我好不容易瘦下来,不想再胖回去!”宁宁双手叉腰,对上他的眼神,有些胆怯,她一抬下巴,倨傲地说。
“有风险?吃饭会噎死,喝水会呛死,难道就不吃不喝了。”他唇角一勾,冷冷的声音嘲讽道。
他这样不愠不火的态度,宁宁有些不习惯,还有些害怕。
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不稳定,而她现在的情绪就是非常不稳定的,暴躁易怒。
“我就是个粗人,没文化,你看不上我这样的,我也别再耽误你了。”他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她,淡然的语气说。
宁宁吸一下鼻子,嘴巴张了张,想再撂几句狠话,眼泪却先不争气地流下来。
“咱们谁也别耽误谁了,明天就离了吧。”他站起来,唇角上还沾着一粒米。
宁宁叉着腰的手无力地垂下来,然后双手捂脸,无声地抽泣起来,所以说,她就是个受虐狂啊,他和颜悦色的时候,她非要去捋老虎须,惹毛了老虎,她又承担不了后果。
原野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是吃硬不吃软,你一对她好,她就蹬鼻子上脸,非要削她,她才老实。
反正现在,他对她真的挺失望的,对这段婚姻,他也挺失望的。
可惜了这一桌菜,她不愧是扫兴高手。
不再看她,原野抬腿朝门口走去。
想去拉他,又拉不下这个脸,宁宁呜呜地低嚎起来,泪眼朦胧中,他直接摔门而去。
米饭粒溅了一地板,宁宁拿来抹布,半跪在地板上,收拾地上的狼藉。
阮玉模模糊糊地睡着,听到脚步声,她一下睁开了眼睛。
“吵到你了?”原野走到病床前,拉开椅子坐下来。
“过来。”阮玉抬起一只手,他凑过去,她拿掉沾在他嘴角上的米饭粒。
“脸色不好,吵架了?”阮玉察言观色道。
“如果一个女人不愿意为男人生孩子,为什么?”他将身体向后一靠,双手放到脑后,漫不经心地问。
“那应该是不爱吧,或者爱得不深。”阮玉沉吟几秒,认真答道,她就不愿意给原策生孩子。
“睡吧,有事叫我。”原野站起来,朝身后的长沙发走去,直接和衣躺下。
明天,他就结束这段如同鸡肋的婚姻。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宁宁在自己的小公寓住了一个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都肿了。
餐桌上的菜一筷子没动,她将菜放进冰箱。
一出公寓就看见原野的车,看见她,他从车上走下来。
宁宁鼻子一酸,张开双臂朝他飞奔过去,“你在车里坐了一个晚上?你傻呀,怎么不上去!”她紧紧抱住他的腰,哽咽道。
原野面色沉静如水,唇紧紧抿着,他是特意赶过来,带她去办离婚手续。
“阿野,昨天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生气。”宁宁将头埋进他的胸口,眼泪打湿他的衬衫,她不想跟他离婚。
“我没文化又没常识,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好聚好散。”原野抬手拍拍她的肩,清冽的声音说。
昨晚她那番话狠狠刺伤了他的心,他一个晚上没睡着,心肝肺都气疼了,现在他去意已决,这个婚,他今天是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