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怀里抱着洗脚盆,已经很晚了,去医院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不知道三胞胎有没有保住,也不知道蜜儿现在怎样了,她不敢给原野打电话。
阿珍和阿菊收拾着主卧室的狼藉,被褥全湿了,还沾着触目惊心的血。
她们拆下床罩,打算换上新的。
“别弄了,换张床吧。”宁宁魂不守舍地抱着脚盆,飘到主卧室门口,讷讷地说。
“是明天换吗?”阿珍小心地问。
“现在换吧。”说完,宁宁抱着脚盆再次飘走。
阿珍和阿菊面面相觑,这大晚上的,去哪里买床,即便是买到了,起码也要等到天亮,商家才能送货上门吧?
宁宁抱着脚盆绕着二楼走廊转了一个来回,二楼有一间主卧室,三间客房。
“舅舅,我想打通两间客房,改成主卧,主卧室隔开改成客房,你现在能找到装修工人吗?”她拨通陶承宁的手机。
“现在吗?”陶承宁确认道。
“嗯,现在。”宁宁重重地点头。
“别忘了让人带张大床过来。”她又补了一句。
三十分钟之后,十几个装修工人赶来,他们都是工兵,见到宁宁的时候,出于职业习惯,还“啪”的一声,敬了个军礼。
阿珍和阿菊陪着宁宁待在一楼,楼上响着轰隆隆的声音,一声巨响,连着客房的一堵墙被砸开了。
柔依依先回来的,眼睛哭得肿肿的,看着宁宁的眼神里都带着刀子。
“萌萌死了,孩子没了,你这是要拆房子吗?”柔依依厉声喝道。
“咣当”一声,宁宁怀里的脚盆掉到了地上。
“舅舅,不装修了,还是换房子吧。”她打给陶承宁。
接到命令,楼上的工兵扛着工具撤退。
其他几个人在医院忙着处理蜜儿的后事,副总蔡彩也赶到了医院,蜜儿的死还没对外公布。
阮玉将蔡彩叫到病房,两个人商议着为蜜儿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告别仪式,蜜儿演过几部戏,唱过几首歌,这些都可以用来炒作,阮玉已然是提前上任,接手娱乐公司总裁的职位了。
原宏打电话回原家,说蜜儿大出血去世,其他细节只字不提,他是最后一个赶来的人,对相关细节也不知情。
萧易年站在医院外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责任心爆棚,有点圣父情怀。
此刻他的心就涌起了无限的愧意,如果他勇敢地面对,承担责任,也许蜜儿就不会死了,那三胞胎也不会死。
强烈的负疚和自责,让他拨通了妻子苏可的电话,“我跟其他女人上过床,她还怀孕了——”他还没说完,苏可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发来一条短信;”离婚,我成全你们。”
萧易年用脑袋直撞墙,原野一出来,就看到了自虐的萧易年。
“对不起,你要是不痛快,就打我吧。”他走过去道歉道。
萧易年停止撞墙,倏地转身,手握成拳朝原野挥过来。
“你真打?”原野一个侧身,避开他的拳头。
萧易年举起食指指着他的脸,苏可是他介绍的,蜜儿也是他引来的。
“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想开点,改天我再给你介绍一个美妞?”原野拍拍他的肩,安抚道。
“你丫就是一个拉皮条的。”萧易年指着他的脸,冷声道。
原野朝他轻轻勾了勾唇,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你跟唐彦背地里的那些破事,我没兴趣,以后咱们划清界限!”萧易年垂下手,大步越过他的身侧,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野,我们先回去吧。”阿秀搀扶着姜芸走出来,姜芸的眼角有些泛红。
原野压下胸中的怒气,萧易年居然为了一个婊子,跟他绝交!
拉皮条的?他拿他当朋友,他就这么看他,该死的!瞧他那怂样!
原野阴沉着脸,紧闭着唇,目不斜视地开车。
“阿野,这事不能全怪宁宁,你回去别给她脸色看。”看他脸色不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姜芸柔声说。
原野闷声不吭地开车,往一个孕妇身上泼一盆的凉水,一尸四命,看来那个女人压根不相信他的话,她还是认为蜜儿怀着他的种,心狠手辣的歹毒女人!
柔依依开了门,原野无视屋里的人,径直朝楼上走去,他在楼梯口停了下来,他的卧室被人拆了,整面墙全部塌了。
他闭上眼睛,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来。
“是大嫂让人装修。”跟在后面的柔依依,怯怯地说。
“装修好,装修好,是该装修了,去去晦气。”姜芸急忙打圆场。
宁宁低着头端坐在沙发上,木头脚盆还搁在她的脚旁。
原野转身下楼,走到她的面前,扬起脚,她闭上眼睛,脖子一缩。
他踢飞了地上的脚盆,木头脚盆被他一脚踢散了。
“是你让人拆了我的房间?”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房子不能住了,我买了新的别墅。”她低着头,抠着手指,眼泪无声地滴下来。
“那我们明天就搬家——”姜芸赶紧附和道。
“你们都回房睡觉去。”原野不耐地打断姜芸的话。
众人悄无声息地退下,“我们谈谈。”原野抬脚朝外面走去,宁宁站起来,跟在后面飘出去,她有种头重脚轻,脚下踩棉花的感觉。
深夜,街上很安静。
原野打开车窗,让夜风吹进来,离婚需要的证件还放在车里,这倒是省事了。
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下来,他拿起烟盒,手指一弹,一支烟跳出了小半截,张嘴咬住烟嘴抽出烟,打开打火机,点燃嘴里的烟。
“给我一根。”一旁的宁宁开口说。
他将手里的烟盒递过来,宁宁伸出手,抽走他嘴里的烟,送到嘴边,深吸一口。
看她娴熟地吐着烟圈,“抽得不错。”原野给自己重新点上一根烟,没想到她还会抽烟。
宁宁全身放松地斜靠在副驾驶座上,突然想到一句歌词:”把你的名字写在烟上吸进肺里,让你留在离我心脏最近的距离。”
她眯起眼睛,无声地笑起来。
“别抽了。”原野冷着脸,抽走她手里的半截烟,看她这副吞云吐雾的烟鬼样,他突然很不爽。
“你跟阮玉是不是也有一腿?”宁宁侧过身子,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很准。
“我们要是有什么,还轮到着你吗?”原野现在特别反感,她一肚子的心眼和算计。
看来,还真是有点什么啊,宁宁抬手揉了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