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昏。
乌云遮天蔽日,天色昏黑得如同子夜。
黑暗里,七八个黑色的影子从王记豆腐店里悄然而出。
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剑,也不是刀,而是一捆捆由黑火药制成的炸药。
他们悄无声息的潜入旁边的大宅子里。
小红楼已被他们团团围死,炸药也安放完毕。
领头的那个对其他的人在手上作了几个动作,示意他们躲开。
他脸带冷笑,摸出了火石,点燃了黑火药的捻子。
那道细线如同火龙,只听“轰隆”巨响,小红楼便被那威力极大的黑火药炸上了天。
火光中,领头的人脸上冷笑更盛,率着众人四散离去。
黑暗中,却有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拉住了那领头的人,将他拉进了黑暗里……
二
“扬儿死了?”薛明义面如土灰。
薛明诚点了点头,“是黄一刀杀了他,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会亲手宰了黄一刀那畜生,替侄儿报仇!”
管家薛四也突然走了进来:“禀告老爷,王知府来了消息,说三公子越狱而出,不知所踪!”
薛明义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
他又对薛明诚道:“真是造孽!老夫纵横辽东一生,想不到人到晚年,两个儿子一个被人杀死,一个竟是杀害自己师兄弟、族妹,嫁祸兄长的畜生!”
他的女儿薛情依就站在薛明义身旁,听了薛明义的话反驳道:“爹爹!事情还未查清楚,凶手未必是三哥!”
薛明义道:“还用查什么?当日老夫亲眼所见,让儿就在治亭的房里,人赃并获!”
薛情依正待反驳,薛明诚却吞吞吐吐道:“有一个东西小弟无意得到,不知该不该给大哥看。”
“什么东西?”
薛明诚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薛明义:“这是小弟无意间从马匪处截获的一封密信……”
薛明义打开那封信,顿时气得跳脚大骂:“好一个人面兽心、不知廉耻的畜生!”
说罢一把将那封信丢给薛情依:“看看你这混账哥哥做出来的好事!”
薛情依将信将疑的打开信,脸上也不由得变了颜色。
胡大当家亲启:
小弟薛让,不日将为薛家之主,久闻胡当家威名,薛家与小弟愿与胡大当家永为睦邻,攻守互助。
然,兄长薛扬素来压小弟一头,恐怕日后成为薛家与胡当家之间阻碍,望胡当家出手,以绝后患。
薛情依看着那封信怔怔无语,“这不可能是三哥写的!”
薛明诚叹道:“三叔也不希望是让儿那孩子写的,但他的印鉴就刻在上边,除了他自己,谁又有他的印鉴呢?”
薛情依道:“不可能!一定是谁想要害三哥!”
薛明诚脸色一变,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我要害他?”
薛情依正要分辨,却听薛明义道:“够了!”
薛明义气得脸色发青,“老夫真是瞎了眼,险些将家主之位传给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他想了半晌,终于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老夫想一个人先静一静。”
薛四躬身告退,薛明诚也跟着离开,留下薛情依还要和薛明义争辩两句,却见薛明义无力的挥了挥手,“你也退下!”
薛情依急的跺了跺脚,但还是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握着那封信转身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薛明义一人,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
“想我薛明义一世英雄,被人赞为辽东之虎。想不到竟养了个豺狼一般的儿子……”
他长叹一口气,只感觉心神皆疲。
三
黄道吉日,十月初十。
清晨的空气最清新,最怡人,在这样一个清新的早晨,薛明诚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就连他的脚步都比平常轻盈的多,好像脚下踩着一团棉花,又像是一朵云,仿佛轻轻一跳就可以跳到天上去。
偌大的薛府不见恶夜的混乱,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奢华,一副人间仙境的样子,此刻更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笑着与他打着招呼。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他就站在薛府的大门口。
因为,从今天开始,这栋宅子就会是他的宅子,他将会是薛家的新主人。
薛明义已经决定将家主之位传给他!
各路豪侠都来参加他的即位仪式。
专程从西北不远千里赶来的马帮帮主马万里刚刚进门,笑着和薛明诚来了个拥抱:“恭喜薛帮主!薛帮主掌管承德会,又成为薛家之主,成为江湖第一指日可待啊!届时可莫要忘了兄弟我,真是可喜可贺!”
薛明诚笑着摆了摆手,“马兄哪里的话,马帮统管天下运送,就是江湖的血液,日后小弟仰仗马兄的地方颇多,还望马兄莫要为难小弟。”
两人客套了一阵,薛明诚便派手下领着马万里进了薛府。
马万里走后,薛明诚抚了抚下巴上的短须。
抚须是薛明义的习惯,薛明诚的胡子虽然不长,但他自幼便崇拜大哥,所以他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人总是在不断的模仿,不断的超越。
午时一刻。
薛明诚在房中的镜子里整理了仪容,穿上了华服,又煞是威严的点了点头,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他微微一笑,便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薛明诚的步伐轻盈,像是敏捷的豹子,却充满着睥睨天下的自信。
如今的辽东第一,日后的天下第一,他当然应该有这样的自信。
薛明诚昂首阔步的走进了礼堂,望着瑰丽得如同皇宫般的大堂和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他又笑了笑。
下面站着的,个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江湖抖上三抖的大人物,而他们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是他多少年来的梦?
而这一刻,没有如梦般的虚幻,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的真实。
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这一切都是他的努力换来的,他应该得到的。
薛明义也缓缓走了出来,站在薛明诚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三弟,可准备好了?”
薛明诚微笑着点了点头。
薛明义面对堂下的众人,微笑着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请听老夫说两句!”
堂下的人都没了声音,辽东之虎要说话了。
薛明义见众人没了声音,看着薛明诚笑了笑:“想必诸位都明白今日老夫有什么事情要宣布,不错!老夫要将我薛家家主之位,传给老夫的三弟,薛明诚!”
从小的梦想就要实现,薛明诚的脸上尽是微笑,得意的微笑。
这时,却有一把声音高声道:“且慢!”
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杨捕头分开众人,昂然而出,“在下也有几句话要说。”
薛明诚笑了笑:“杨捕头可真会开玩笑,有什么话等礼毕再说也不迟!”
杨捕头也笑了,“在下要说的,正是关于究竟该不该让薛帮主来做这薛家之主位子的事情……”
薛明诚脸色变了,变得很冷:“我看你是来捣乱的!”
杨捕头微笑道:“我就是来捣乱的。”
说罢,他轻轻一跃,跳上台阶,面对堂下众人,又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薛明义。
“诸位江湖好汉,在下是辽东城里的捕快,在下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晓得江湖上的规矩。今日若是让这害死侄女、陷害侄儿的狗贼谋得薛家当家之位,实在有违江湖侠义!”
薛明义的脸色终于变了,“你说让儿不是凶手?”
杨捕头点了点头。
“不错!薛让公子前几日在牢中被人下毒暗害,险些丧命!”
薛明义道:“那他现在何处?”
“父亲,我在这!”
大门外传来薛让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薛明诚的脸抽搐了一下。
薛让坐在小轿子上被四个带着斗笠的人抬了进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体仍然虚弱不堪。
杨捕头看着薛让鼓励的一笑,他手指脸色古怪的薛明诚,朗声解释道:“此案从薛凝儿小姐之死开始,为得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薛家家主之位!”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高举半空,那玉佩在阳光下散发着和煦的光芒。
“这块玉佩是薛扬公子娘亲送给他的护身宝玉,薛扬公子对这块玉珍爱至极,从不离身,但偏偏这块玉就出现在死者薛凝儿的案发现场,让人不由得把目光都集中在薛扬公子的身上。”
因为照顾薛家的脸面,杨捕头并未提及薛凝儿怀有身孕之事。
杨捕头又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当然,我也不例外。起初,在下的确怀疑薛扬公子就是凶手。”
薛明诚脸色阴沉,竟未说话。
杨捕头收起玉佩,又说道:“据薛扬公子说,你在牢中曾以薛老爷的名义,妄图逼死薛扬以保全薛家的名誉。可薛扬始终坚信‘清者自清’,等待着真相大白的一天,虽然让你未能如愿,但你也成功分化了他们父子二人的感情,于是你就开始了第二步计划。”
一旁的薛明义叹了口气,杨捕头知道,那的确是薛明义的命令,而这个命令,让薛明义愧疚不已。
“其实你薛明诚的目的就是为了继承家主之位,而阻碍你的却有两个,一个是薛扬公子,另一个就是薛让公子。你的第二步计划就是陷害薛让公子!”
薛明诚的脸色更加阴沉。
“在下又找到了柳飘飘姑娘,她是薛扬公子的恋人,从她口中得知,薛扬公子的玉佩早就送给了她,所以薛扬公子的嫌疑便算是洗清了。我又从管家薛四处得知,当日薛让与薛凝儿小姐曾有过争执,而这争执的原因就是因为薛凝儿小姐爱上了薛府的护院统领陆治亭,她希望得到即将即位家主之位的兄长支持,好说服父亲薛明礼,于是我的怀疑对象就变成了陆治亭。”
薛明诚冷冷一笑,还是没有说话。
“但偏偏陆治亭竟然死了,在下本以为线索又断了,可一直被认为凶手的薛扬还在牢里,根本不可能出来犯案。在下和薛老爷竟然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薛让公子,脏水便泼到了薛让的身上,于是薛让就成了杀害同门师兄弟、杀害妹妹、陷害哥哥的狼心狗肺之徒。”
杨捕头淡淡一笑,“在下从认识薛让公子时,便与薛让一见如故,打从心中便不觉得薛让公子会是凶手。于是我便去牢中探访薛让公子,薛让公子告诉在下他似是喝了房中的茶后就觉得发困,一觉醒来便出现在陆治亭的房中,被我们抓了个正着。于是在下便潜进他房中查探,谁知让我碰见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薛明义问道。
杨捕头道:“当时柳飘飘姑娘竟然也在薛让房中,还不知寻找什么东西,交给了一个神秘人。”
“什么东西?”薛明义又问道。
“是印鉴,薛让公子的私人印鉴。”杨捕头又从怀中抽出一封密信,“这封信是薛情依小姐交给在下的,说是薛明诚无意中发现了这封欲要除掉兄长的密信。”
他将那封信递给众人传看。
“不只如此,就在薛二老爷叛乱之夜,薛让公子在牢中竟被人用毒所害,幸得在下及时发现,才无性命之忧。”
薛明义看了看脸色莫名的薛明诚,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出自这个三弟的谋划。
杨捕头又道:“另外,如果在下所料不错,薛二老爷的叛乱也是薛明诚撺掇的。”
薛明诚突然大笑:“那个吃里扒外的人早就有这个心思,这也能推到我的身上?”
杨捕头摇头笑了笑,“薛二老爷叛乱,千钧一发之际是你现身,击败了黄一刀,终结了惨剧,其实也早是你计算好的,二老爷叛乱、长子薛扬被黄一刀截杀、次子薛让在牢中服毒畏罪自杀……“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薛明义。
”这封是薛让公子的遗书,当然也是你伪造的。还有,其实真正让在下想通一切的关键也在那一夜!”
薛明义握着遗书的手都在发抖:“什么关键?”
杨捕头伸出一个手指道:“是一个人,一个本该出现却没有出现的人。”
薛明义奇怪道:“是谁?”
“管家薛四!”杨捕头斩钉截铁地说。
“虽然当时场面混乱,死伤惨重,但在下却没有发现管家薛四的身影,他究竟去了哪里?他不在现场就是去了大牢,给薛让公子下毒的就是他!”
薛明义目光如电,冷冷地看着堂下噤若寒蝉的薛四,“让儿,可是真的?”
薛让道:“是的,那夜薛管家带着吃食前来看我,就是吃了他送来的东西后,孩儿便觉得头痛欲裂,最后竟是昏了过去。”
杨捕头继续道:“薛四本来是在大院子里安排薛家弟子应敌的,在下也曾见到,可他究竟是怎么离开被重重包围的薛府呢?其实这一点在下还没弄懂。”
薛明义淡淡道:“暗道,薛府里有一条通往外面的暗道,只有我和他知道。”
杨捕头点了点头,又叹道:“怪不得薛四看见我突然出现在薛府里一副慌乱的样子,我还道他被府外的阵势吓到了,原来是怕我知晓了暗道,从暗道里进入薛家……薛明诚的计划实在高明,一环扣着一环,而这最关键的一环,就是玉佩!”说着他又掏出那块宝玉,握在手中把玩着。
“问题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这个玉佩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被握在薛凝儿小姐的手里?”
他自问自答道:“因为此案有着最重要的一个人。”
“什么人?”薛明义问道。
杨捕头道:“柳飘飘姑娘!她就是本案最关键的人!嫁祸薛扬公子最有说服力的莫过于这块他贴身的宝玉,如何让这块贴身的宝玉在薛扬公子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案发现场就成了最关键的一个点。薛明诚利用薛扬公子喜好女色的这一点,利用柳飘飘姑娘的父亲,要挟柳飘飘姑娘为他做事,委身于薛扬身边,求来了这块宝玉。”
薛明诚突然冷冷一笑,拍了拍手,说道:“你的故事很精彩,可是你又有什么证据?你提到的人都已经死了,你说什么都对了?”
杨捕头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薛明诚的脸上不由得又露出了笑容,嚣张道:“你一直自说自话,却一点证据也拿不出来,小心我一会叫你走不出这个门去。”
“证据嘛……在下是没有。”
四
大堂之中气氛忽然变得诡异,人们都在心中嘀咕着。
“难道这个人真的在自说自话?”
杨捕头忽然露齿一笑,“可是证人在下却是有几个!”
薛明诚脸色大变:“不可能!”
只听堂下一阵大笑,“你这小子机关算尽,还想炸死老夫和老夫的女儿,实在太过卑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只见那四个抬着轿子的轿夫轻轻将薛让放在了地上,一把掀开头上的斗笠。
正是柳青霖、柳飘飘、薛扬,还有一人竟是薛明礼的手下——孙胖子。
孙胖子望着薛明诚尴尬的笑了笑。
“你?你这个叛徒!”薛明诚指着孙胖子大骂道。
孙胖子笑呵呵道:“属下也不想被他们捉了,这姓柳的老头儿威胁属下,可小人还没有活够,主人莫怪……”
柳飘飘昂然向前一步,向薛明诚福了一礼:“飘飘多谢薛帮主救出我爹爹,可飘飘没有想到薛帮主既救出了爹爹,又要害死爹爹。”
薛明义的目光早就落在了柳青霖的身上,闪着寒芒,就像柳青霖望着他一样。
两个老仇人就这样见了面。
“你竟然还活着?”薛明义冷冷问道。
柳青霖冷哼一声:“怎么你们薛家的人都喜欢问这句话?”
薛明义看了一眼薛四,“可是薛四说……”
杨捕头忽然笑道:“那并不是薛四,真正的薛四是个忠心护主,宁死不屈的人,又岂能做出这种事?”
“什么?”薛明义震惊道。
柳青霖哈哈大笑,“薛四早被老夫在七年前就一掌拍碎了脑袋,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出去,左掌重重拍在那个薛四的胸口,右手探出,揪住薛四的脸。
只听“嗤”的一声,竟将薛四的脸撕了下来。
柳青霖手里的当然不是真正的脸,而是一张人皮面具。
杨捕头也十分吃惊,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人皮面具,能让人的表情如此自然。
被撕下人皮面具的薛四倒在地上,他受了柳青霖重重的一掌早已奄奄一息。
待看清了那人的样貌,薛明义才吃惊道:“是他?”
他当然不是薛四,而是薛四的弟弟。
“怪不得能装得如此相像,丝毫不见破绽。”薛明义道。
薛四的嘴里还涌着鲜血,却吃吃地笑了起来:“终于摘下了这张脸,演得久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我到底是谁!”
说罢,竟然气绝当场。
薛明义叹了口气。
杨捕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也叹了口气,随即,他又冷着脸转过身,面朝薛明诚说道:“他的面具已经被揭下,现在轮到你了。”
薛明诚冷笑道:“你以为我也带着面具?”
杨捕头道:“薛四带的面具带在脸上,而你虚伪的面具却已带在了灵魂上!虚伪的你活得应该比他更累、更辛苦。”
薛明诚突然疯狂大笑,手指挨个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表情狰狞,“我虚伪?你看看这些人模狗样站在这里的人……他们哪一个不虚伪?包括我的大哥!”
说着他看向了脸若寒霜的薛明义。
“当他知道了大嫂与柳青霖的旧情之事后不也是开始疏远、冷落她?人前与大嫂表现的相敬相爱。”
杨捕头道:“即使世界虚伪,世上的人也虚伪,但也不是你施暴行的理由!你身负两条人命,杀害侄女薛凝儿、妄图害死两个侄儿薛扬、薛让兄弟、挑拨次兄反叛,一桩桩罪行罄竹难书,今日在下便要逮捕你归案。”
薛明诚又是一阵疯狂大笑,“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如何拿我归案!”
话没说完,也看不清薛明诚有何动作,人竟平地掠起,如同一只大鸟,身上华服宽大的衣袖好似两只翅膀,袖里闪着诡异的暗赤色。
一把短剑早已握在他的手里,探袖而出,人如流星,暗赤色的剑光,就好像鲜血凝结前的颜色,凄惨而妖异。
在场人都变了脸色,因为他们认得那把剑,赤血剑!
据说这把剑绝对不能出鞘,如果非要出鞘,必须要见血。
薛明诚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狞笑,那张俊俏、斯文的脸忽然变得像是条恶狼。
“即使所有的事你都猜到了又如何,你去死吧……”
躲在人群里的孙胖子忽然跳了出来,手腕一翻,十余点寒星爆射而出。
他虽然是个胖子,竟然还是个灵活的胖子,而且还是个聪明的胖子。
而且他的出手竟然也又快又聪明,而且狠毒。
薛明诚的人在半空,双脚离地,根本无从借力,人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
甚至就连孙胖子也笑了起来,他对自己的这招也很有信心。
只要杀死了薛明诚、救了杨捕头,这些人绝对不会再为难他。
他算得可真好,因为他一直都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活到了现在。
但薛明诚却好像早就想好了一样,宽大的袍袖一甩,那些致命的暗器就没了踪影。
孙胖子大吃一惊,正想往后飞退,却发现已经晚了。
因为他也在半空之中,根本无从借力。
忽然他觉得心口一痛,那柄赤血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临死之前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属下真的只是不想死……”
孙胖子已经倒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突然抽干,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但薛明诚还是回答了他:“反复小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胃在收缩,几乎忍不住的想要呕吐,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弯腰吐了起来。
若不是亲眼看到的人,绝对想不到这柄剑竟然如此可怕。
而看过这把剑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薛明诚的嘴在微笑,可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正冷冷地看着杨捕头,他已对他恨极,若不是这个人,他的计划岂会败露!
剑光再次一闪,闪电般刺向杨捕头的心。
这是他最快的一剑,这一招他已练得炉火纯青,不知要了多少人的命。
没有活人见过他这一剑,这一剑比黄一刀的刀还要快!
可是他并没有刺穿杨捕头的心脏,他的剑虽然刺出,可他的喉咙却突然变得冰冷。
杨捕头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剑。
是一把软剑,很窄很软的剑。
江湖人都知道,越窄的剑越难练,而又窄又软的剑,江湖上几乎没有见有什么人练过。
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至少眼前就有一把。
虽然那把剑很软,剑身却已经完全弯曲,剑尖顶着薛明诚的喉咙,竟没有深入一毫,但他却真的不敢动。
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动,那剑身会在杨捕头的内力下变得笔直,刺穿他的喉咙。
他的冷汗已经滴了下来,他从来没有离死亡这样近过。
可杨捕头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这……”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
薛明诚的剑早已震惊了所有人,他的剑的确不弱。
可是在一个小小的捕快面前,薛明诚竟然如同一个孩子面对巨人,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甚至连一招也走不过?
“你怎么会有如此快的剑?”薛明诚问道。
杨捕头微微一笑,所答非所问:“有的事情未必一定要用剑来解决。”
他又笑了笑,忽然一翻手,剑尖已离开了薛明诚的喉咙,握剑的手又抖了一抖,不远处的柱子上突然出现十八道划痕。
“我的剑并不是用来杀人,而是为了守护!”
“守护什么?”
“真相!”
尾声
杀人者死。
法网恢恢,千古年以来没有人可以违抗。
杀人者薛明诚,秋后处决。
薛扬、薛让兄弟摆酒款待了杨捕头。
席间,薛扬端起酒杯敬道:“此番事情,我兄弟二人心里对杨兄弟着实感激不尽。”
杨捕头笑了笑,也端起酒杯:“二公子客气,虽然在下与两位一见如故,但在下并不全是为了与二位的情谊才如此执着卖力。”
薛让也举起了酒杯:“那是为何?”
杨捕头笑道:“在下是捕快,调查事情的真相是我的职责和责任!”
薛让却突然叹道:“我也没有想到三叔竟然是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
杨捕头也长叹道:“一切都是野心和欲望作祟。”
薛扬忽然大笑:“喝酒就应该痛痛快快的,干嘛长吁短叹的?我的手都举得酸了!”
另外两人看了看端着酒杯的手,对视了一眼。
三个人忽然哈哈大笑。
这个故事只是给我们提了一个醒。
活在虚伪的面具下,永远不如活得真实痛快。
野心和欲望最易滋生贪婪。
当欲望膨胀的时候,有的人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力迷失了自己。
我希望世上的人们能改变自己的野心、欲望和贪婪,那么这个美好的世界一定会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