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想糖吃了?我知道你最爱吃那玫瑰露调的牛奶子,文绣,快,端一碗热热的来!”我吩咐站在一旁的文绣。
文绣下去了,闵柔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哀声痛哭起来。
我跟叶云也不说话,只是任由她哭着。她本就出身寒微,一入宫就遭此大劫,日日被人欺负,自然心中郁闷难当,所以让她多哭一下子也是好的。
闵柔哭了好一会儿才好了,又喝了一碗热牛奶,跟我们说了一会儿话,总算是开心了起来。
她们陪我说了一会儿话,害怕打扰我养病,便都起身告辞了。
我让文绣送她们到门口,自己仍然歪在床榻上,看着闵柔给我送来的芨芨草。
文绣一会儿便回来了:“小主,这芨芨草怎么办?”
我笑笑:“你去问过太医院,看看这草到底要如何用药,然后再煎了来。毕竟是闵柔妹妹的一片心意。”
文绣也似感叹:“她也真是可怜!那手,都成了那样子了!竟然一点儿也不能看了!”
我只是点头,并不说话,文绣见我神色有异,不由得问:“小主,难道你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妥?”
我还没说话,只见叶云走而复返,又走了进来。
我见她来了,才笑笑:“有没有什么不妥,还得问问云姐姐。”
叶云见我笑了,明丽的脸上扬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意:“猴儿!全天下的人加起来也不如你一个精!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脸上一点儿惊奇的表情也没有!”
我斜倚在海棠春睡熏黄蜀绣缎面的被子上,拨了拨垂在床前的黄金络,微微一笑:“水仙花一事,若你我还不长点儿心眼,可真就是白白出这一身的红疹了!再说了,姐姐走便罢了,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也忘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那小桌子上放着的那卷明黄色的圣旨。
叶云故意将这圣旨落在这里,可不就是为了回来取吗?
她哈哈一笑,回身仍旧坐下,伸手拿过了那篮子,仔细看了看:“我虽不懂药,可是也知道是药三分毒,所以虽然是柔儿亲手采来的,可仍然要验过才知道。”
“这倒不怕,我已经嘱咐了文绣,让她拿去太医院仔细问问。太医院的太医们皆是最顶尖的,这点儿小事自然难不倒他们。”我不以为意地笑笑,看向叶云,“怎么,云姐姐巴巴地回来,难道就是为了嘱咐这一句?”
“你这个猴儿!”叶云恨恨地笑了笑,“自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情?”我坐了起来,看向她。
她皱皱眉,犹豫了半天才说:“柔儿那手弄成那样,旁人见了也都知道是为了给你采药弄的。既这么着,她以前的手如何样子,可就没人知道了。”
“姐姐的意思是……”叶云正说在我心上,让我不由得打起精神来。
“我的意思是,不管柔儿是真心还是假意,这药,这药你还是不吃了吧!”叶云看了看那篮子里的芨芨草,眉间有着淡淡的愁绪。
我摇摇头,倒笑笑:“不,这药我非但要吃,而且立刻就要吃。”
“长歌,你不要耍小孩子的脾气!”叶云瞪着我,十分无奈的样子,“身子是你自己个儿的,你自己尚且不懂得珍重,让别人怎么办呢!文绣,你也不劝你家的小姐一声!”
文绣抿嘴笑笑:“我不劝,小姐定然心里有了主意,劝了也白劝!”
“我的丫鬟!看看!”我笑笑,正色道,“我吃这个药,若是好了,则咱们对柔儿的疑心便也能打消了。她虽有疑点,但心终究是好的。再说她现在如此也是遭我连累,我若再不扶持她一把,未免不像人。若是不好,若是不好,还能怎样?反正都已经缠绵病榻了,那就再缠绵一会儿吧!”
叶云见我如此说,便点点头:“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我们又闲话了一会儿,她方才起身回撷芳殿,准备晚上的侍寝。
她走后,我仍然躺在床上休息,文绣便拿了那芨芨草去了太医院,问清楚果然没问题之后,煎了药送我喝下了。
那芨芨草十分之苦,若不是吃了叶云送来的蜜饯山楂,我恐怕连一口都喝不下!
喝完了药,困意上涌,我便歪在床上睡了过去。昏昏迷迷中,仿佛又回到了家门口。
一堆光屁股的小孩都在门口玩骑大马,我正走出门来,猛然见一匹白马从街那头奔过来,马上飞下一个英俊少年,手里拿着一只糖葫芦,翻身下马递给我。
“长歌,你尝尝,可甜了!”
梦里殷权的笑容是那样的明朗,那样的温暖,好似冬日的暖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再靠近……
“小姐,小姐,小姐!”一声声的催促声,将我从美梦中吵醒。我睁开眼,却看到文绣正蹲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沙哑着嗓子问。
“小姐,你怎么哭了?”文绣伸手将我脸上的泪水抹去,低声问。
“哭了?”我伸手一拭,果然见脸上尽是莹润的湿意。想来刚才那浅浅一梦,竟然引出了我内心最深处的悲愁!
“做梦了吧!我梦见小时候,二哥给我买糖球吃。每年的第一个下雪的日子,他总是给我买糖球吃。”我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外面续续不断的雪花,“只是今年,也只能在梦里吃到了。”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姐看了这个就会好点了吧!”文绣浅浅笑笑,将一个信笺递给我,“这是主子托人捎进来的,说是给小姐呢!”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将那封信紧紧抓在手里:“这是,这是他送来的?”
“嗯!小姐,这是主子从外面托人送来的!”文绣点点头。
“可有人看见?托谁送进来的?”我警戒地问。
在大晏朝,内帏是绝对不可以跟外面的人私自通信的,尤其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