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当森林遇见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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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二零一五年二月,单雨回昆明的第三个星期,这样的时节,万物都在颤抖。

对他而言,这是一次孤独的旅行。

或许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空洞,我们选择通过一些从未经历过的方式来填补,最后却沉默于一个事实,空洞始终在那,面对也好逃避也罢,当某段文字或某个念想出现的时候,那些深陷彷徨中的分身便会被痛楚抽丝剥茧,所有的离别与相遇,所有的幸福与悲伤,还有我们放弃的幻象,都会在此刻融入孤独,一个人的孤独,一个完整的孤独。

手里要整理的笔记还很多,单雨还在犹豫是否去参加温唯的聚会,他的期待和逃避以相同分量的情感彼此冲撞,于是他决定不去选择,只是安静的等待说服就行。

笔记本电脑风扇的响声令我有些焦虑,凌晨一点半,单雨已经无法继续专心的整理。

书桌上有四盆肉桂,依次强光,弱光,干燥,喜阴摆放。柜上的书按喜好摆放,近手处都需反复阅读较难懂,左侧文学类,右侧科普类,阳台上摆放的都是个人觉得比较糟糕却不舍丢弃的。飘窗能看到西山万达,早晨日照强,午后无日照,窗帘是竹子做的,上面印有巨大脸谱,上卷下开,遮光性不是很强。床的位置在房间中央,四周被书籍和巨大的纪念品围着。

灭了烟,起身泡杯茶,这时电话响了......

“你爱不爱我?”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呼吸声。

“爱!”

“有多爱?”

“比你想像的还要爱!”

“你怕不怕。”

“不怕!死都不怕。”

他放下杯子,只觉得现下不过是曾经的幻想罢了,这样的发展自己也曾做过假设,想法刚落,用手摸了摸后脑,有些许后怕。

客厅桌上的玻璃果盘里放着几个青苹果,已经熟透了,香气溢满房间,周日朋友拜访时带来的。窗外细雨闪烁,湿冷的空气一阵阵袭来,霓虹的光晕淡淡一个又一个圈,两排光秃秃的梧桐在街灯下打瞌睡般。饮水机是关着的,索性就不泡了,又点了只烟,回到了房间,风扇已经停了,耳畔只有窗外传来的清脆雨声。

刚才电话的余音仍在回响,犹如直视烈日后闪现眼前的光斑。

躺下来,在摇椅上。单雨对生活充满虔诚之心,可在爱情面前,他又抱以遗憾,所有情感都是在遗憾里产生消亡的,情感丰富的人有时候甚至不敢直视直真实的自己,恐惧自己轻易的走进一段感情,特别是在自己的心依旧对过去迷惘的时候,可他人格上的不羁却又能让自己服从于决定,于是内心的归属和理性的决绝让我矛盾。

盖上被子,在幻象般的思考里睡着了。

翌日,细雨未停,淅淅沥沥猜不透天气动向。

他一直幻想整座城市都在下雨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感到冰冷,是否会有人在温暖的被窝里想起也许某个陌生人此刻正感受着一种冰冷,如果是有这样的人,他想跟他在一起,因为此刻他们都在渴望同一种生活。单雨也有着莫名的自卑,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幸福在别人眼里会成为失败意义上的某种一蹴而就的同情,哪怕他在开心的笑,他在忘我的疯狂,但凡他精神上只要一刻觉得满足,一定会有一个想法想开始击垮他的自尊,可如果他落魄而无所事事,在枯树落叶间寻找光明,别人又会忽略他的希望。好吧,也许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骗子,他说爱的时候是鼓足勇气的,而爱的时候又缱绻逃避,说不爱的时候总是在说服自己,而不爱的时候又欺骗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爱过,也被爱过,最后他什么都有却感觉什么也没得到。

他不知道昨晚电话的意义,就像他曾经试着半个月不修理胡须,整块脸变成了另一个自己,但那还是他。他对一个爱自己的人说爱,对一个他爱的人说不爱。无论时间试图怎样交代过去,过去怎样试图说服现在的自己,结果都一样。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关于暗恋我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暗恋就是当你不顾一切去捍卫一座美丽城堡的时候,可城堡的主人并没有打算为你打开城堡的大门,越是这样你就越容易陷入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如果里面有花园,你甚至想成为一只蝴蝶。

关于单雨眼前的城堡,它曾为他打开过一扇窗,他却把它当成了一扇门。

前路深深,沿着盘龙江绿化带一直走下去,不知道走了多远。高大的桉树叶在雨滴出现的空中素描般摇曳着,红花簇兀树,有行人擦肩而过往来匆匆,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喜欢雨而非这样的天气。

“也不多穿点。”

“下楼时忘了。”

他是来接人的,一个他在意的人,他不知道在意算不算是一种爱,因为他已经把对其他人的情感定义为了爱,那这份在意应该用什么来定义,他对自己的在意并没有任何被动的成分,所有包含被动的情感其中都有同情。他的名字叫日久,徐日久。出自: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对了,他叫单雨,一个有着各自奇怪想法的男人。

他们是在山城认识的,其实日久很少与人说话,单雨在问路时他听出了我的昆明口音主动上来跟我搭话,后来他说其实那一路他都在跟着我怕我走丢了。当时觉得他很有意思,因为自己就是他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