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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您在金巴村监测站工作过……”张星超对其中内容不甚明白,交还给钱教授。
钱教授道:“我去过罗布泊,后来进藏,和你的经历很相似,也想寻找一些真实的东西,但是我们的资料来源比较闭塞,光靠传说还是不行的。还有,我没想到你这手机……”
“手机?”
“对,就是你的手机!”
“这是个什么东西?”张星超重拿出手机来把玩,钟灵好奇,也抢过去细瞧。
“其实……”钱教授略作沉吟,“普通人的手机结合机主冥想的对象,通过特殊的手印仪轨,也能造出细致身,比如你心里最爱的女人。但你这手机很邪……”
张星超一怔,“冥想心里最爱的女人……”
“关键部分,我还没有完成研究,现在不能给你定论,要不是你逃亡在外,我倒真有心和你一起去日本走走,看看松井株式会社到底是个怎样情形。”钱教授把可乐瓶子还给钟灵:“我辟谷好几天了,不渴的,你喝吧!”
大家聊着,想着,天色向晚,钟灵烧了几个不成样的菜,和张星超将就吃了顿晚饭,钱教授没吃,背了手在书架前沉思,忽然感觉到什么,走到窗口一看,居委会的大妈还在楼下没走,凑了几个文武双全的老娘们正唧唧咋咋说着什么,其间还对他家窗口指指戳戳。钱教授瞪了她们一眼,拉上窗帘。
“钟灵,今晚我想请伊娜的细致身来。”钱教授仰头道,并不看二人。
钟灵噎了一口饭,回答不上来。
张星超问:“请伊娜?请伊娜做什么?”
钱教授幽幽道:“有些问题人能解,有些人不能解。晚上请伊娜来,张星超,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吧!”
张星超也噎了一口饭,他不是怕冥想出伊娜,他现在开始有点恐惧这对师徒。
饭后三人各自休息了一会,看看时间还早,钟灵开了电脑去看资料,张星超和钱教授在客厅里说话。
对于钱教授将如何做法一无所知,张星超好奇道:“对于细致身,日本东密的修炼方式多么?和藏密有何区别?”
钱教授掰了手指头和他算:“多!藏密,唐密,东密,各有千秋。看到我的手指没有?”钱教授将食指和拇指扣成一个很小的圈,无名指直立。
张星超点头:“看到了。”
钱教授将圈稍微放大:“这是什么手印呢?”
“不清楚。”
“日本高野山东密行者的一种勾招法,不同的方式,对细致身世界的窥探能力也是不同的,就像这个手印,你只能看到外表,无法看到勾招的东西。”
“东密行者?”
“对啊!他们都是纵横日本密教千年的大成就者!!”
“那如果我意念造的细致身具备足够的能量,还放弃生育繁衍,是不是就可以在人类社会正常生活?”张星超突然产生一个怪念头。
“你……哈,这我还真没想过,应该……可以的,不过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放弃男欢女爱……这种设想应该永远都是设想,实现不了的。”
钱教授被这个怪念头吓了一跳,本来严谨的谈话一下子添加了很多不确定词汇。
时钟卡卡地前进着,时针和分针像锋利的剪刀,把时间剪成一片一片,夜无情地深着,静着。
钱教授简要和张星超提到请伊娜之中的禁忌,比如不能乱讲话,不能随意离开座位,不能做出古怪举动等等,看看时间差不多,把他引进了书房。书房简约素然,除了高大的书架上堆满书籍外,只有一桌四凳在屋中。
钱教授半掩窗帘,虚开窗扇。外面树林沙沙随风而响,钱教授深吸了一口清凉的夜风,回过头来:“张星超,把你的手机关机。”张星超犹豫,钱教授解释道:“这东西太邪,会影响请伊娜。”
“嗯。”张星超关掉手机,钱教授用一块黄布包好,放在客厅,四角分别用铜龟、鹤、蛇、麒麟压住,并置铜八卦于其上。
“钱教授,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张星超和钱教授重回书房,感慨道。
“你呀,把道德经的密修法门学好再说吧!”钟灵颇为骄傲,她难得听别人称赞干爹,多是诋毁和非难,忽闻夸奖,似立见知音。
张星超哪知道什么道德经法门,含糊着,钱教授看看时间,一摆手,大家肃静下来。他关上书房的门,熄灯,点上一根白蜡在桌子中央。
钟灵把道具一一摆上:一个普通的诺基亚手机,一串水晶念珠,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青花小碟。
钱教授示意张星超坐下,三个人分东、西、南坐下,虚留北面座位。
钱教授抱歉地看看钟灵,钟灵淡然一笑:“又是我拍摄细致身……”之间她拿起手机,略一迟疑,按动键盘。
“西藏天珠的磁场是水晶的四倍,如果现在有天珠最好。”钱教授拾起水晶念珠,示意张星超开始冥想伊娜。
张星超坐正,努力想着伊娜。
钱教授不知在蜡烛上倒了些什么粉末,烛火爆燃,煌煌然如灯泡大小,钱教授将它微微端离桌面,火苗噗地恢复了正常。
三人同时把右手食指按在诺基亚手机上。
钱教授结了个手印,一连串急促的低语,张星超半个字都没有听出来,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语言。
就在钱教授念叨的同时,张星超隐隐感到浑身发冷,后背一阵阵冷风从尾椎顺脊柱一直传上来,头皮微微发乍,他觉得书房忽然变冷了,很多莫名的气流在不断窜动,钱教授虽然叮嘱过他不要乱看,但还是忍不住斜眼扫了扫那虚掩的窗扇。
窗帘动了动,不似风吹,倒像几只蟑螂打下面钻过。
渐渐地,张星超看到一团白色的光团慢慢渗过窗帘,飘飘荡荡接近桌子,然后,同时有两三个白光团跟在后面渗过来,然后是更多……那些白光团不断变幻,时长时短,时分时合,钱教授念叨完毕,足足有十多个光团围拢在桌子四周。
光团越来越近,甚至和他们擦肩而过,不断飘荡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张星超,集中意念,冥想伊娜……”
猛地,其中一个光团急剧收缩,向桌面上压来,烛光向下一顿,缩成了桃子形状,那个小光团最后形成盈盈可握的图像浮在诺基亚手机上。
伊娜!
张星超手一哆嗦,但没撤回来。
此时,诺基亚手机开始慢慢闪烁起来,小伊娜被一种力量控制着,左左右右摇摆。
钱教授一指那些光团,缓缓问道:“伊娜,你的名字叫伊娜,你知道吗?”
小伊娜还在不住摇摆,没有回答。
钱教授又问了些什么,张星超有些听不进去了,他只觉那些白光团一刻不停地蠕动着,不断贴近这个,挨近那个。有两个还很放肆地扫过他眼前,张星超脸上隐隐有汗毛随之而动,如西藏高原上的野草被风吹成各种波纹。
回过神来时,钱教授已经问到了第四个问题:“你现在有危险么?”
伊娜突然一停,不见了。
三个人的手忽然松弛下来,张星超感到能够活动自如了,偷眼看看书房,那些光团正在慢慢撤去,纷纷穿过窗帘,消失了。
张星超看了一眼钱教授,钱教授收起诺基亚手机,交给钟灵:“把刚拍的伊娜照片储存起来。”
钟灵点点头。
“呼!”钱教授瘫在地上,钟灵奔过来扶住他。
钱教授看看钟灵,又看看张星超:“真邪,真他娘邪!”
张星超不无揶揄地调笑:“教授也骂人?”
“骂人咋了,没见过教授骂人啊!”钱教授站起来拍拍灰,一指张星超:“你刚才怎么冥想的?”
“我……”
“生生的线索要断了。”钱教授歪了脑袋,眼睛咕噜来咕噜去,突然道:“立刻去日本!那里有揭开谜团的重要线索!”
“好吧。”张星超想起钱教授那个小应用,不禁笑起来。
“钟灵,去准备行李!”
“你别告诉我一早就走!”钟灵对老师的突然决定感到不可理解。
钱教授道:“什么早上?一会儿就走!我不放心那些警察!去吧,带点紧要东西,旁的都别管了。”钟灵一边嘟哝着,一边开始翻箱倒柜,钱教授想了想,说:“你去找一身跟张星超相似的衣服来,套上!”
“干吗!”钟灵越发莫名其妙,钱教授也不解释:“让你穿你就穿,废话那么多!”钟灵噘了嘴,打开自己的衣橱,里面立刻倒下来若干叠放混乱的衣物,她来不及脸红,勉力将那些捣乱的衣服推回去,实在安排不下的就摊在地上,然后在其中乱翻乱找。
“瞧瞧,一点干女儿的样都没有!”钱教授打好了自己的简单行囊,抽时间数落着。
“哈哈,原来是干女儿。”张星超很中性地笑笑,他很怕得罪钟灵。
大致用了一个小时,三个人收拾停当。钟灵打扮得和张星超很相似,个头、衣着,并把女孩的第二性征掩盖得很好。钱教授一点头,从窗口看看楼下,外面街道空无一人。
“走!”三人悄悄关了门,下楼。到楼门口时,钱教授把张星超拦住了,对钟灵低声说:“你先出去,碰到警察盘问就说我心脏不好,出来给我买药的。咱们赵公口桥集合!”钟灵很懂事地点点头,出去了,钱教授狡黠地对张星超一笑。
钟灵走出大约一百多米,突然从树丛里和路边的车里窜出几个警察来,为首的正是胖警察:“好哇,可逮着你了!!”他猛地抓住了钟灵衣领,钟灵“呀”一声纯女高音尖叫,倒把胖子吓了一跳,他仔细看,原来是个女孩,沮丧地一拍大腿。
此时,钱教授和张星超正趁乱悄悄从另一个方向溜走。钱教授狡黠的笑更明显了,歪头对张星超悄悄道:“我还没找媒体来给他们曝光呢,嘿嘿!这群狗……”
走出大约二百多米,他俩来到路边拦一辆出租车,此时北京夜色浓重,除了个别跑圈的出租车,后夜的马路空空荡荡。出租车很畅快地穿过永定门大街,直奔赵公口桥。
司机听着交通台里京腔调侃不停偷笑,稍微一搭油门,速度指针轻易就越过六十……
“你怎么约这么个地儿!”三个人很快重新集合,钟灵不明白钱教授为何要弄得这么偏远。
“咱们走海路!”钱教授突然冒出一句让张星超和钟灵都匪夷所思的话来。
“海路?钱教授,北京好像不通船吧!”张星超对北京熟悉,这是个地道的内陆城市,除了公园的游艇,哪还有什么航运?
“天津到日本的有游轮,两三天到日本的鹿儿港。”
听说要走水路,张星超有些蒙,钟灵也莫名其妙。
钱教授一笑,又拦了辆出租车,问:“天津新港走不走?”
司机看看学者模样的钱教授,感觉不像坏人,一偏头:“成啊您,上来吧!”三人坐进去,车子一溜烟从赵公口上了三环,然后开进京津塘高速公路。
这车是帕萨特,车况很好,司机见钱教授也不问价,知道是个有钱的主儿,打开CD,满车顿时弥漫起钢琴曲的味道。
张星超精神一振,是贝多芬的命运!
有司机在也不好研究什么,各自闷闷地想事情,四个人都不说话,敞了窗的出租车像抛撒音符的播种机,在京津塘高速上一路欢奏,百多公里高速一会就跑完了。
司机开进天津港区,把表一扣:“对不起您,进市内咱还得另算。”
钱教授一笑:“成,拉到码头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