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诡域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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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黄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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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28次火车一路穿山越岭,慢慢地窗外农村减少了,工厂和大企业开始增多。

北京就要到了。

其他车厢里的人纷纷开始收拾行李,钟灵也爬回了上铺开始折腾起来。张星超东西一直很完好,不用收拾什么,他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跳进来,是耿总。

内容是:“北京有蛇!”

出了车站,一派大都市的喧哗扑面而来。

张星超对北京印象太深了,这里曾经闹过义和团,杀过洋人。他不知道当年那些抹香灰贴符纸的义士们忠魂何在,只觉得眼前繁忙的街道无一不是西洋文化的垃圾舶来品。

造物弄人啊!现在谁能喊出拆洋铁路拔洋电线杆子的热血口号,一准给政府抓起来!

他俩登上出租车,太阳挺足,钟灵拿出顶帽子扣在额头,向后一靠:“到北京我请你吃烤鸭!”不到五分钟,她睡过去了,秀气的小嘴微张,一个不紧不慢的梦在她呼吸间从容展开。

北京的天很热,空气像漂浮着一顶脱脂棉的大蚊帐,闷闷地,钟灵让出租司机直接开去方庄全聚德店,司机快乐地应承着,车里播着强制下发的礼貌英语。

“说说你老师好么?”张星超接过钟灵给他卷好的鸭饼,饼卷得很马虎,几根细葱丝耀武扬威地扎在外面,张星超轻轻把它们塞回去,慢慢咀嚼着连日来第一顿安稳饭。

“钱教授……”钟灵望望窗外,方庄大街在塞车,“他是个边缘人,我只能这么说。”

“教授都很边缘,只是边缘得各不相同。”

“不不,我不是说他的学术。不过,哈哈,钱教授在生活上是粗线条的,这点我也不小心学来了!”

张星超看着她包好第二张七扭八歪的鸭饼,笑了,这点他绝对相信。

“我可以去见见他么,我有好多问题。”

“当然!欢迎之至!”钟灵大方地邀请。

钱教授的家在南城牛街的法源寺附近。

门铃响过,一个的精瘦老头开了门,他看看钟灵和身后的张星超,搞怪地笑着:“我让你去西藏找扎西学天葬,你怎么给带回个大活人来?”

钟灵嘎嘎一乐:“我把十万个为什么带来了!”张星超很礼貌地同钱教授打招呼,教授招手放他们进屋。

屋子很大,却很乱,好多莫名其妙的西藏器物挤占着所有的空间,书架快被压塌了,上面还是书和资料,一直顶到天。

“我去拿喝的!”钟灵钻进厨房拉开冰箱,钱教授把张星超让到沙发坐下,很平和地看着他:“别人都拿我这个老头子当异类,你今天来是要研究点什么呢?”

“钱教授,我有很多问题,一时还理不出头绪,这样吧,我从那本《西藏禁书》问起,好么?”

“呀!”厨房里钟灵一声尖叫把两人吓了一跳,只见她从冰箱里端出盘长满绿毛的眼镜蛇皮来,气囊囊展示给他们看:“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呀?我走的时候给你炒的蛇皮豆腐都成这样了,你到底吃什么过来的?”

钱教授笑笑:“忘了忘了,我这几天练辟谷呢,水都不怎么喝了。”

钟灵一努嘴:“我下去买点东西,可不能这样招待客人呢!”也不等答话就拉开门通通通跑下去。

“这丫头……对了,你要问什么?西藏禁书?那书可没人见过……”钱教授接回话头。

张星超道:“我喜欢研究西藏神话,包括钟灵说的林芝地区‘造鬼术’,来前我大致想了想,有些不明白,既然是神话,为何编得那么贴边?”

“你觉得什么是神话呢?”

“我说不好,应该是祖先一代代编造下来的故事吧。”

“那你就是说神话都是虚的咯?”

“我对这个没研究,不敢肯定或否定,可是……”

“可是大家觉得那是虚无缥缈的,你就也这样认为?”

张星超一笑,耸耸肩:“我也不能免俗。”

“这问题我也不能给出确切答案,但是我想你认识神话的角度该变变了。”钱教授蛇一样在沙发上盘起腿来,双目有神:“说吧,还有别的问题?”

“嗯,我想我撞邪了,最近,经常的。您能解释一下么?”

钱教授直直地看着他:“你最近身体不好?睡眠不好?还是鬼片子看多了?”

张星超摇头:“都没有。”

“哦,见到过什么?”

“图像……”张星超搔搔头,“太多了。”

“以前有过么?”

张星超又摇头。

钱教授停了一下,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不是鬼,是人体的细致身。确实存在的,你没看错。”钱教授依然面貌宽和,却没了笑容。

“细致身……”

“对,是细致身!不过也不用担心,他们和我们完全是两种人,不能生育,繁衍。”

张星超半梦半醒地点点头,钱教授拿出一本印度古梵文书来,问:“印度通灵巫师认为,人体由三部分组成,就是粗糙身,细致身,大灵。”

张星超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懂。

“嗯……粗糙身是你的血肉,好比卫兵。细致身是你的意念,好比大管家。大灵才是主人,即你的真我,你自己的本性。”

“意念……”

“哎,现在末法时期,魔怪现世!很多人的大管家都给主人上了大锁,关在地下室。久而久之,大管家就产生幻觉,认为自己才是主人……”

“嗯,怪不得,怪不得。”

张星超见钱教授煞有介事的样子,觉得漫天乌云开了一条缝,懵懂混沌的思想忽然有了些引导。

突然,钱教授眼睛转转,问:“你身上带什么东西了?两件物品,一正一邪,很不一般!”

张星超隐瞒不住,把转经轮和手机掏出来,递过去。

钱教授一震:“你,你都是哪得来的?”

“转经轮是个老喇嘛留的,手机朋友送的……”

“真有这手机,真有这手机……”钱教授顾不上转经轮,把手机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查。

“有了这转经轮,你没受到列车上的邪物伤害真的很幸运了!但这手机邪,真邪……”

钱教授说得莫名其妙,张星超听得丈二金刚,正要问其原委,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粗暴无礼,仿佛要把死人弄醒!

砸门声一阵紧似一阵,还夹杂着高一声低一声地叫唤。钱教授从门镜望去,是几个警察。

“警察?”他叨咕了一句,张星超脸色当时就变了,平白无故不会有警察来骚扰教授的,一定是奔他来的,他看了看,偌大屋子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再说,教授能不能让他藏呢?

钱教授很敏感,他立时见到了变颜变色的张星超,离开门镜郑重问张星超:“警察冲你来的?”张星超一点头。

钱教授正色道:“我信你是好人,我不喜欢警察,这样……”

他从书架上拿起一个铜镜来,大致看了一下方位,手指掐了个抉,不知叨念着什么,然后指着靠窗的屋角:“这是准提镜!港台佛学大家南怀瑾先生劝内地众生修的法门,你站过去。”

张星超不知他耍的什么把戏,乖乖站了过去,钱教授又拿下一个大青花碗来,从里面抓了一把白花花的蛇皮撒在张星超脚边:“别出声,包你没事。”

张星超感到好笑,钱教授搞得哪门子障眼法?可紧要关头又来不得幽默。

钱教授把铜镜和蛇皮放回去,开了门。

几个警察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怎么才开门?干嘛去了!”

钱教授指指洗手间,不卑不亢道:“厕所呢,你们怎么也……”

一个胖胖的警察粗暴打断他:“你家里是不是来了外人?”

钱教授道:“有,有哇!”

张星超吓得一身冷汗,难道教授要和盘托出?不过看那几个警察只盯着教授,却没人注意他。

“人呢?”胖警察眼睛一亮。钱教授有些俏皮的笑笑:“走啦!五分钟前走的。”

“奔哪儿去了?”胖警察贴近钱教授的脸,像要吃了他。

“我怎么知道,他就是求教几个问题,然后就走了。”

“不对,我怎么没看到有人出去?”一个胳膊戴红箍的居委会大妈突然从后面跳出来:“我盯得可紧呢,你家来了外人我就看到啦!”

钱教授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那你们自己看,我可没把他藏冰箱里。”

警察也不换拖鞋,老大不客气地进屋搜索,看看床下,看看厕所厨房卧室和书房,他们几次扫过张星超站的角落,全都对这个大活人视而不见,张星超心里称奇,却不敢透大气。

几个警察折腾累了,找不到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埋怨红胳膊箍大妈,老太太还满腹委屈,不知道该怎样表示自己的积极和忠心才好,撇了嘴对警察说起钟灵到处乱跑,钱教授不参加街道群众活动的陈芝麻烂谷子来。

警察哪有心思听这个,西里呼噜开步走了,钱教授临了问一句:“你们要找的人是怎么回事?”

胖警察走到楼梯拐角,仰头横了他一眼:“问那么多干嘛,以后来了生人,记得和街道打个招呼!”踢踢通通地,警察们下去了,还夹杂着红胳膊箍老太太的一阵阵絮叨。

钱教授像打胜仗的小孩,顽皮地做个手势,关了门。张星超感觉双脚僵在原地,迈不开步,钱教授拿来个小扫把,收了蛇皮末,又念了些什么,张星超只觉浑身酸软,蹲在地上。

钱教授收拾好东西,道:“好啦,你可真幸运,我这次要是弄不灵光,他们一眼就看到你了。”

张星超感激不尽,问:“您做了什么法术,让这些人看不到我的?”

钱教授嘿嘿一乐:“这是准提法门中的一个应用术,我是前年修准提镜才开始研究的。说多了你也不懂,用你们所学知识来讲,大概就是转换屋内磁场,让他们产生一个很大的幻觉吧。”

此时,钟灵带了一网兜吃喝气喘吁吁跑上来:“咋啦咋啦?我看见一大堆警察从这儿开车走了。”

钱教授很严肃道:“咋了,还不是你领的好朋友!哼!”

钟灵也吓毛了,盯着张星超:“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呐,你看我……”

钱教授脸上阴转晴,拍拍她肩膀:“和你开玩笑呢,傻丫头还当真了,快进来,关门,那个死老太太我可烦死她了!别让她再回来。”

“你是说街道的那个黄主任?”

钟灵回头看看楼道里没人,关了大门。

“不提她了,朋友,你也介绍介绍自己。能把警察引来,也该有点非凡道行。呵呵。”

张星超有些不好意思,在沙发上坐定,问钱教授:“钱教授,你相信我是好人不?”

“好不好各有标准,政府说你好就好了?啥事情都得亲身感受才知道好坏。”

“教授说的是,那我就简单说说这几天的事。”

张星超竹筒倒豆,把这两天的奇异经历统统讲给他们,钟灵听傻了,没想到这个旅伴的经历如此复杂,钱教授没作声,只是默默听着,想着。

张星超足足讲了半个小时,口干舌燥,钟灵也想不起来给他弄点水。

“你的经历,帮了我大忙!”钱教授听罢严肃道。

张星超不知话从何来,一偏头问:“能帮您什么呢?”

钱教授进书房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给张星超看,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心得笔记。

所涉猎主题很深奥,似乎是一个监测站的地穴观测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