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辑留天送进房间后,辑相度遣退多数人,只留下辑留影与辑舒玉娴母女,还有一些随身伺候的丫环仆人。因为舞伶秦临已经出发去寻可以救辑留天的隐签,所以,辑留天的住所便派了些丫环过来照顾。
只是,寻那根本就没有踪迹的隐签本就是抱着一试的心态,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秦临与舞伶能找到那隐签的机会几乎是零,但是,却又不得不去。希望渺茫却总归比没有的好。
而面对辑留天的再晕厥,辑家上下束手无策。对于这一点,在辑家是有目共睹的,人人都将担忧放在脸上,整个辑府的气氛亦是份外沉重。
而对于辑画舞一事,所有人都绝口不提。只是……所有人的心里,其实都藏着一种情绪的。
辑留影担心她,担心他与她从此以后不会再见,也担心她的伤势,更担心迷宫的人是否真的会救她?他想去追回她,可是……在他追上去同白衣人抢夺已经不醒人世的辑画舞时,他曾无意碰到辑画舞的手腕,那时,他感觉不到丝毫的跳动,似乎,那冰冷的手腕上的脉搏早已停止,所以,他在辑留钊说出迷宫中的人能救她之时,他心中苦苦挣扎良久,还是打消了将辑画舞找回的念头,因为毕竟迷宫对辑画舞而言,还是一个希望,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另一方面,辑相度亦是与辑留影有着同样的想法,虽然在得知辑留天身上的毒是辑画舞所下之时,他也对辑画舞有一份怨恨,可是……毕竟爱大于恨,看到辑画舞在雨中时,他也心疼,在辑画舞因他而受利箭穿心之苦时,他也自责。如今辑画舞生死未卜,他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而在辑家众人心里,虽不明言,却也都知道辑相度等人心底对辑画舞的牵挂。
辑留烨被送回江上雪那里时,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有辑画舞的珍珠,想死的人,也是死不了的,更何况,此刻的辑留烨还想要替辑画舞报仇,他又如何会甘心就那样死去?
而现在,排开对辑画舞既担忧又无力相助的心,还有对辑留烨已安然无恙的放心之外,所有人最担忧的,还是昏厥中的辑留天,因为,回香粉的毒已经是第二天了,只要过了今晚,天一亮,他便会丧命。可是还没有人知道怎么能解回香粉的毒。
看着躺在床上的辑留天,辑相度一时悲从中来,精明锐利的眼神瞬时显得苍老无力,他低喃道:“难道我辑相度真要这么不清不楚失女丧儿吗?”
面对辑相度的悲痛,无人可以化解。辑留影心疼的看着辑相度那双已经苍老的细长凤眼,却也只能是无言以对的皱眉。
过得良久,整个房间里一片寂静,将舒玉娴时不时的嘤嘤抽泣扩大到每个人耳朵里,从红桑等人用她与周津滟还有辑谣歌来要胁辑留钊开始,她便一直都轻声啜泣着,也不知……是为辑画舞,还是辑留天。但如今看来,多是为辑留天而流的眼泪。毕竟,她对辑画舞下毒谋害辑留天一事,是恨之入骨的。
而深深恨着辑画舞的,还有一人,那便是……辑谣歌。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似乎都在深思,一个并不响亮的声音异常坚决的响起……
“我有办法救他。”
闻声抬头,落入众人眼里的,却是向来叛逆不羁的辑留钊,对于他自己说出来的话,似乎信心十足……
而辑留钊的话,却被辑相度厉声斥责起来,“你能有什么办法?除了吃喝玩乐,无一事处。”
这不是辑相度向来对待辑留钊的态度,他对辑留钊,从不会厉声责骂,对辑留钊在外经常的惹是生非他也从来都是以冷淡待之,他甚至不屑去骂辑留钊。今天,是个意外,因为他现在心中极度痛苦,所以,他已经无法忍受的痛苦迫使他需要发泄。
可对辑留钊而言,辑相度对他的态度向来都不重要,不管是不屑一顾,还是厉声相向,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这些年来,他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漠视所有人对他的一切态度和看法,这让他活得很惬意。
但是……他喜欢看辑相度怒不可遏的样子,更喜欢看到他满脸无助时的悲惨。因为,他其实是恨他的父亲的。他恨辑相度,从小便是。
“不要对我大呼小叫,也别妄想能在我身上发泄你心中的郁闷。否则,你的宝贝儿子可就真的没救了。”辑留钊讽刺的笑道。
“你……”辑相度一时气结,他不曾想,这个平日里虽是叛逆不羁但却从不与他发生下面冲突的三子,会如此肆意的反驳他。
而此时,舒玉娴却撇开抓着她袖口的辑谣歌,跑到辑留钊面前,“留钊,你别怪你爹,他并不是有意凶你的,姨娘求你,救救你大哥吧,你救救我的天儿……”舒玉娴泣声哀求着。
辑留钊丝毫未有动摇,反而是带着轻笑对舒玉娴轻‘哼’一声,然后又转头对辑相度道:
“你眼里从来就未曾当作我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我救他……也并非因为他是我大哥。”说到这儿,辑留钊意味深长的挂起浅笑。“只不过……我知道在您心里,辑画舞的份量从来就不比任何人轻,但是,以她要大哥死的决心来看,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很想让她们两人都活着,即使我也同样不喜欢他们,但我一定要让您看看他们将来拼得你死我活的场面。”
“留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辑留影猛地从坐着的椅子上站立起来,厉声对辑留钊呵斥着。因为辑留钊的偏激让他既愤怒,又心疼。他从来没有对家中兄妹厉声相向过。这是第一次。
辑相度睁着双眼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前所未有的重。舒玉娴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辑留钊。唯一没有动静的,却是站在旁的谣歌,或许是因为太小,她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
辑留钊不屑的抬出他平日里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走到辑相度面前,伸出手,将一颗白皙透亮的珍珠递到辑相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