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考研的初试成绩公布出来,夏晓通过了初试。
司徒雄托了关系,夏晓进了党校任助教,党校都是短期培训班的授课形式,班上学生的平均年龄在四五十岁左右,个个都是省部级的干部。
被年过百半的学生称作“小夏老师”,夏晓刚开始几天有些不习惯,她素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别人也看不出她的尴尬来。
党校放寒假,夏晓打电话给殷俊,让他开车过来拉年货,东北大米,花生油,猕猴桃,果醋……学校发了一堆年货。
殷俊打开后备箱,像搬运工似的往车里搬年货。
夏晓穿一件米色的短大衣,脖子上围着灰色围巾,半张脸都陷在围巾里,她站在一旁,闲闲的看着殷俊。
殷俊抽空瞅了她一眼,她一头长发剪成了服帖的齐耳短发,苍白到近乎病态的小脸,一双眼睛黑得有些渗人——殷俊收回视线,突然觉得她这副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像个孤魂野鬼。
搬完年货,殷俊从她细胳膊上接过黑色的大公事包,这么小的人,偏偏喜欢用这种男士公事包,拎起来沉甸甸的,里面塞着笔记本还有一堆教案。
殷俊帮她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将她的公事包放到后座上,他的跑车换成了路虎,目前他在司徒集团旗下的商务楼销售部门,任销售主管。
“夏晓,你是有老公的人啊。”殷俊颇为无奈的说,她放着司徒楠不用,就知道使唤他这个唯一的小表弟。
“你闲着也是闲着。”夏晓淡淡的说。
她出院后就忙着准备考研,司徒楠也很忙,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淡漠疏离,婚姻也变得有名无实。
徐珍戴着塑料手套坐在院子里,腌制咸鱼、咸肉、咸排骨,香肠。
快过年了,每年到这个时候,镇上的人都要腌上一堆鱼肉,等到开春了,慢慢吃。
“夏晓,你除夕是去公公家还是婆婆家?”李老太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夏晓回来,她想起这件顶重要的事。
这是夏晓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亲家公和亲家母离婚了,大年三十团圆饭的,冷落了谁也不合适啊。”徐珍也有些犯愁。
夏晓不太担心会冷落了谁,叶美丽根本就不想看见她。
“现在年味越来越淡了,没人在乎什么团圆饭。”殷俊弯腰从木盆里拿了一块香肠往嘴里送。
“这肉还是生的。”徐珍朝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小白眼狼,吃红肉,拉白屎。”李老太一脸不高兴的瞪着殷俊,殷俊到现在也没领个女朋友回家,老太太现在看着他就烦。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夏晓也跟着落井下石。
殷俊翻了个白眼,完全不在乎家里三代女人对他的打击。
殷强收拾着院子里的储藏室,翻到那张精致的木质婴儿床,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夏晓淡淡的移开视线,转身回自己的屋,人与人之间都是一个“缘”字,母子缘,夫妻缘。
一世修得母子缘,三世修得夫妻缘,大概她前世没修够这些缘分。
司徒雄让秦芳在饭店预定了一桌年夜饭,他打电话约了殷家一家人,当然也约了前妻叶美丽。
他听陆伯尧说了,司徒楠拿科技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去换夏晓在婚礼上的出丑,赔了股份不算,最后他连自己也赔进去了,愣是众目睽睽之下跟夏晓完成了结婚仪式。
司徒楠的所作所为,让司徒雄震惊不已。
对儿子的能力,司徒雄很满意,管理集团司徒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是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司徒雄只能给他打负分。
“天才的男人容易被感情毁灭,因为优秀,所以他们孤独,所以比平常人更渴望爱,一旦感情战胜理智的时候,这样的男人更容易走向毁灭之路,他们比常人更具有自毁倾向。”对司徒楠的行为,秦芳做出如此分析。
司徒雄被她的分析吓到了,为了不让宝贝儿子最后走向毁灭之路,他决定豁达的接受夏晓这个过于平庸的儿媳妇。
甚至在小老虎没了以后,他还帮夏晓找了一份金饭碗的工作。
党校里的学生全是大官,司徒雄压根不指望夏晓这个木头人,能跟她的大官学生们处好关系,以后这些人都有可能变成她强大的人脉关系网。
私下司徒雄跟秦芳深刻剖析过夏晓这个人,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女人,夏晓毫无吸引力可言,身材像搓衣板,个子是恨天高,一张惨白惨白的死人脸,结论是对司徒楠的审美观,司徒雄感到很是失望。
司徒雄说这些话的时候,秦芳笑而不语,她很想问他,叶美丽哪里好,他还不是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所以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除夕晚上,司徒楠来四合院接人,他穿了一件双排扣子的黑色修身呢大衣,下面是西装裤,脚上一双深色的手工皮鞋。
夏晓搀扶李老太走出屋,掀了掀眼皮,扫了司徒楠一眼,他现在穿的衣服再也不是,她以前给他买的那些不上档次的三流品牌。
司徒楠过来搀扶李老太,老太太顺手抓住他的手放到夏晓手上,然后招呼徐珍过来搀她。
手被他握住,夏晓垂下眼帘,上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她快想不起来了。
殷俊开了一辆商务车,拉上所有人直奔饭店,独独留下夏晓。
夏晓只得坐上司徒楠的车,她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可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她望向窗外,心底一阵黯然,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居然无话可说了。
“剪头发了?”等灯的时候,司徒楠看着她剪得短短的头发。
“党校学生都是大龄,我扎个马尾不够严肃。”夏晓望向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现在的眼睛像裹着冰。
司徒楠忍住伸手摸她头的冲动,又黑又亮的短发柔顺的贴在她耳后,她现在的样子没显得有多严肃,反而比原来看着更显小了,像个初中生。
“等你没那么忙的时候,我们把婚离了吧,老拖着,对小玖不公平。”夏晓望向车前方淡声道。
司徒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向来如此,一边道貌岸然的一本正经,一边又不停的迷惑他。
夏晓竭力想装出豁达的样子,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吃醋争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