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楠杵在厨房里不动,“爸爸,吃饭了。”月牙冲着厨房方向大叫道,他没有回应。
夏晓笑着摸摸月牙的脑袋,离开餐厅去厨房,“吃饭了。”她扯一下他的衣袖。
司徒楠冻着一张脸一动不动,夏晓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跟他发生任何冲突,“要么你就滚,别在这里罚站。”她轻声道。
司徒楠转身就走,他无视月牙的叫声,径自走进卧室摔上门。
“我们先吃饭,爸爸要工作,不可以打扰他。”夏晓走进餐厅,笑着说。
夏晓控制着身体微微的哆嗦,拿起筷子往嘴里扒拉米饭,身体哆嗦是被气的。对面的令狐小玖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夏晓看到了她眼里的得意,无感。
小玖只是无数小三中的沧海一粟,一个外人,不值得她如此生气,她气的是司徒楠。
犯错的人是他,他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软禁小玖母女,小玖母女找上门,小玖是他法律上的妻子,他的妻子要住进叶美丽的别墅,她凭什么不让别人住?
他不想着跟她站到同一战线,反而先闹起了内讧。他的种种表现幼稚得像个三岁的孩子,现在这个孩子生气了,还等着她去哄。
饭碗里多了一块红烧肉,她只顾着扒拉米饭,忘记夹菜了,司徒琥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夏晓冲他笑笑,一口吃下红烧肉,司徒琥也抿嘴笑笑。
小老虎很敏感,乖巧懂事又聪明,这点像极了司徒楠小时候。
夏晓不想他如此懂事,宁愿他像月牙一样无忧无虑,可有些孩子好像一生下来就懂事。
吃完晚饭,小玖带着女儿去隔壁别墅休息,夏晓吩咐刘婶跟过去帮着照顾,在王姐回来之前,先由刘婶照顾小玖母女。
夏晓在儿童房里给他们讲童话故事,月牙先睡着了,小老虎睁着黑漆漆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夏晓。
“宝贝,睡觉了。”夏晓摸着他的短发,俯下去亲亲他的额头。
“妈妈。”小老虎伸出小手环住她的脖子,稚嫩的声音轻声叫道。
“嗯?”夏晓半抱着他软软香香的小身体。
“妈妈是不是不要爸爸了?”他轻声问。
夏晓怔愣一下,“大人的事很复杂,等小老虎长大了就明白了,不管怎样,妈妈都永远爱你们。”夏晓抱紧了他,竭力想着委婉的措辞。
不管令狐小玖曾经的所作所为,现在当小三的人是她自己。
司徒琥垂下刷子似的眼睫毛,沉吟良久,“我选妈妈。”最终他抬起眼眸,轻声说。
幼儿园里有小朋友经常会面临到,选爸爸还是选妈妈的问题,只能二选一,纠结再三,他还是决定选妈妈。
爸爸有爷爷有奶奶有小妹妹有小玖阿姨,妈妈只有一个人,所以他选妈妈。
“不用选,妈妈爱你们,也爱爸爸,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会像一家人一样,一起生活。”夏晓心一揪,亲着他的小脸保证道。
哄睡了小老虎,夏晓回卧室,司徒楠还在罚站,他像雕塑一样杵在卧室中间,从晚餐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
夏晓关上卧室的门,爬到床上睡觉,她没力气跟他吵架,更加没力气去哄他。
她是小老虎的妈妈,不是他的妈妈。他想要被哄,应该去找叶美丽。
房间里的灯熄了,司徒楠整个人跟黑色融为一体。
两条腿已经没知觉了,司徒楠闭上眼睛,站着睡觉,他知道他现在的行为愚蠢又幼稚,可她的话像是软刀子割肉,伤得他体无完肤,他不能惩罚她,只能惩罚他自己。
他会一站到死,直到变成一具自然风干的木乃伊,依然是一具毅立不倒的木乃伊。
夏晓被咕噜咕噜的声音吵得没办法睡觉,咕噜咕噜的声音是司徒楠的肚子发出来的,黑漆漆的房间里,这声音听着特别的刺耳。
罢了罢了,夏晓打开房间的灯,去厨房给他拿东西吃。
他这一招不是第一次用,小时候他想跟着她去外婆家,就躺在床底下不吃不喝。
大三的时候学校打算将夏晓当做交换生派到菲律宾学校一年,司徒楠反对无效,他绝食三天,最后夏晓放弃了去菲律宾学校。
夏晓端着托盘走进房间,她先将托盘放到小圆茶几上,“过来吃饭。”她过去拉他。
司徒楠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是不是臀部还疼呢?”夏晓伸手轻抚一下他的臀,早上他出门时,她抽了他一顿,尽管现在她更想抽他,可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司徒楠合着的长睫毛微微地轻颤几下。
“楠楠,我错了,你把自己饿坏了,心疼的还是我。”夏晓柔声细语道。
司徒楠睁开眼睛,捕捉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烦,还有忍耐。
他闭上眼睛,他还是去当个自然风干的木乃伊吧。
“你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能不能成熟一点,理智一点?”夏晓的耐性快被他磨光了。
司徒楠的唇角微不可见的轻扯一下,他到八十二岁也是这副德性,想要成熟理智的男人,她找错人了,于峥嵘挺成熟,华简也理智,夏慕白更是兼备成熟和理智,她爱谁找谁去。
夏晓见不得他这副冷笑的表情,尤其还是沉默着的冷笑,“想说什么说!”她低声喝道。
司徒楠不说话,他没什么可说的,他只想变成木乃伊。
“你还有脸生气?小玖的肚子是我搞大的吗?”夏晓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咬牙问。
这跟小玖没什么关系,让司徒楠伤心的是,夏晓大度的态度,她的态度说明她不够在乎他。
“你滚,快滚,我不要你了——”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夏晓觉得又累又气又难过,她奋力推搡着他,想将他推出卧室。
听声音她快哭出来了,司徒楠突然睁开眼睛,“姐,我饿了。”他看着她说。
夏晓推他推到一半,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仰头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松开放在他胸口的双手,收回弓步,他肯吃饭,她就不生气了。
司徒楠不想闹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只闹到她发怒的临界点,在前一秒,他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