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腹黑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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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劫狱之人(2)

难道诱导那个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不是他吗?在他秦燕归几乎要放弃了她,只想要好好将这孩子守护好,哪怕将她一辈子囚禁在宣王府也好,抑或是让她永远地消失在自己面前,永远地远离这个冷血无情的皇家,他或许不能给她太多,可至少能让她平凡老去,长命百岁,晏无极却在这时候,将那孩子推到了他的对立面,推到了这纷争里,呵,他的目的达到了。

晏无极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一般,他知道,此刻秦燕归对他,满是敌意,微微轻叹,晏无极不再徒劳地睁着那双空洞又灰蒙蒙的眼睛,他缓缓地阖上了眼帘,苍白消瘦的脸上,黯淡无光,就连那仅余的神采,也随着他阖上眼帘,而渐渐地散淡了下去。

这个少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可他的气质却还能这么温柔,像是一汪清泉,缓缓流淌,年年岁岁,波澜不惊。

他不再叹息,只静静微笑:“我知道了,眼下我只余残破不堪的躯体一个,你若觉得不解气,在我死后,任由你千刀万剐吧。”

以秦燕归的性子,他置人于死地从来是眼也不眨的,此刻他晏无极只剩下一口气还在那,就连身子都已经冰冷了,他要杀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头。

出乎晏无极预料的是,秦燕归竟没有动手,这张失去血色的少年的面孔,露出了一阵茫然,在这寂静得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氛里,秦燕归低沉又嘲讽至极的嗓音如玉石坠入了冰冷的地面,一下一下地,像是在敲击人的心头:“两日后,搭台祭天,那才是你该有的死法。现在,别死了。”

说罢,秦燕归便已离去了,一步也没有停下,随着他的走远,整个大殿的温度,似乎仍旧降温了下去,即便他已经离开这座宫殿了,那种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却依旧挥之不散,愈演愈烈……

现在,别死了……

晏无极的面容沉浸在这茫然之中,大概是有了秦燕归那句话,这里的宫人知道,眼下还不能让晏无极死了,这才有人陆陆续续手忙脚乱地上前,将这个只剩下一口气吊在那,奄奄一息的人,给拖起来,破天荒地,让人给他用了药。

这个少年模样的人太安静了,就算用药拔箭,他的神情始终平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出现半分情绪波动,他面无血色,全身又因为残破不堪而冰冷得像个死人,若不是偶尔还有那呼吸微弱地自鼻息里呼出,非让人认为,他已经死了不可……

自那日建帝受惊之后,便昏迷了整整数日,只偶尔勉强醒来,便又昏沉过去,如此状况,自然不能日日上朝,朝中大事,本应当一切由太子秦川代掌,但太子幽禁之期未足,不得踏出东宫半步,那日皇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也一夜之间被封锁了个彻底,众位大臣只知是宫中入了刺客,皇帝受惊负伤,所幸宣王赶来,拿下了刺客,救下了皇帝,那刺客也正被关押在天牢之中,待建帝醒来,再行问斩,如此一来,朝中事务,便顺理成章地交由了宣王代掌。

此变故一出,朝野上下才不得不各个在心中震惊,宣王执掌朝政,竟然成了如此理所当然的一件事,要知道,这过去十几年来,宣王虽有王爵,可极少关心政事,几乎是空有王爵,却无实权,但如今,宣王处事,雷厉风行,竟然没有遇到一点障碍,可见这朝野之中,宣王的势力,竟是早已如此稳固,根深蒂固,错综复杂……

听闻宣王要祭坛火烧那位被关在法正殿的怪物,可这几日,却一直是电闪雷鸣,狂风肆虐,方士术士,皆言这种天相,不宜祭天,祭坛一事,便又这么耽搁下来了,这征兆,加之建帝昏迷未醒,几乎令朝野上下,举国百姓,人心惶惶,只觉得,这天下,将有大事要发生,卞国恐怕正要遭逢一场变故。

建帝未醒,这几日宣王又代为处理政事,便一直未曾回府,于宣王昔日在宫中的住处长安宫住下了,此刻夜色黑沉,根本看不到月亮,时而电闪雷鸣,风声大作,雪中夹杂着雨水,将窗户拍打得啪啪作响,不时有树枝花木被折损,东倒西歪地折了下来,将扫洒的宫人忙得怨声载道。

一阵夹杂着风雪的冷冽寒风又灌了进来,险些将灯罩里的蜡烛都一并吹灭了,侍奉在长安宫的宫婢连忙要进来,重新将奄奄一息的蜡烛点燃,此刻那位令人神往却又令人不敢轻易靠近的宣王秦燕归,正于案前,批阅那些从建帝那搬来的堆叠如山的奏折,他神情淡漠,这晃悠的烛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了他越发清俊的侧面轮廓,就在此时,秦燕归忽然淡淡地抬起了眼:“不必点灯了。”

秦燕归忽然开口,简直将那位宫婢给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就算别人不知,他们这些侍奉在长安宫的下人哪能不知,这几日,宣王白日里要在皇上御前侍奉汤药,论朝中之事,夜里却又要批阅这些堆叠如山的奏折,莫说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了,就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要吃不消,但宣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如今的宣王,他们看得出,比之从前,话要更少了,也更加冷漠了,他们敬他,可更畏他……

见那宫婢吓得煞白了脸,秦燕归的眉宇间有倦色,终于淡淡地挥了挥手,面色依旧清冷:“罢了,退下。”

那宫婢不敢多言,连忙如蒙大赦,告退撤出。

这屋子里,也随着蜡烛慢慢地熄灭,而黯淡了下来,秦燕归坐在那,始终没有吭声,良久,他才缓缓一抬唇角,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自喉间溢出:“老四。”

果然,秦燕归这话刚出,便听到窗外有人自碎成冰渣的地上踩过的声音,那门口处,便立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正是秦沧。

秦沧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就连脸上的胡茬子冒了出来也不刮,他站在那,神情变化极快,在千百种情绪的变化中,秦沧终于还是忍不住,尽管他对他三哥是极为信服敬畏的,可此刻,他的眼里满是质疑:“三哥,你真的不管小无邪了?”

他三哥把无邪关在天牢里,这是什么意思,她还受了伤!难道真的要等父皇醒了,再问斩无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