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泰摸索着洞壁,一步步向前蹭着,好在方向一直不变,洞里也没什么障碍,宽窄恒定,云泰不知走了多久,慢慢适应了这种黑暗阴湿的环境,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对碧绿的灯,碗口大小,眨了一下又一下,才让云泰明白那可能是一种怪兽的眼睛。
云泰不由得哀叫:“神仙,我可是完全遵照您的指示,您说安全我就走安全的路,您要我抱木娃娃我就抱,要我跳深洞我就跳,怎么还派只怪兽来守门啊。”
没有人回答,那双碧绿的眼睛仍然一眨一眨,怪兽仿佛蹲踞在那里沉睡,身体却动也不动。
后无退路,云泰待了片刻,见怪兽一直不动,胆子大了起来,暗忖或许怪兽睡着,趁此机会没准能通过,于是蹑手蹑脚一步步试探着走了过去。及至走到怪兽的跟前,云泰看清怪兽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那哪里是什么怪兽的眼睛,只是一对杯口大小的青珠,珠光朦胧,被丝囊兜着,挂在洞顶的乳石上,在风中有规律地摇晃着。
有风!云泰大喜,有风就说明离出口不远。他向前走了两步,眼前霍然明亮,在黑暗中时间太长的云泰不由得捂住眼睛,过了一会才慢慢松开手指,适应了眼前的光明。
这是一座中空的高山的内部,山壁光滑,高耸入云,以至于山顶的天洞淹没在云雾中,看不到实际的高度。
这附近并没有如此高的山峰,云泰极为确定,北嚣山并不高,山上唯一高耸的就是通天塔,难道,这竟然会是通天塔的内部?如此荒芜凄凉空旷?
云泰震惊,看身后刚才走出的长洞,洞里仍然是漆黑一片,甚至看不到洞口处那两颗青珠,看来这长洞与山洞之间也有仙法障护,这里必是通天塔了。
云泰狐疑地东张西望,塔内空空如也,地面上寸草不生,唯有一侧壁上有个巨大的太极图极为刺眼。云泰走过去,轻轻碰了碰太极图,太极图动了起来,旋转了九十度,阴阳双极向外微微裂开,中央露出一个掌形的凹陷,一个声音自凹陷内发出:“欢迎你来到通天塔,虔心求道者。请将你的手放进此痕内,你将成为通天塔的主人,成为道德天尊之徒以及师兄我广成子留下的天翔枪法的主人。”
云泰心中狂喜,将右手放进凹陷内,大小正好吻合。云泰用力按了下去,手触处柔软,只听得机关的札札声响,太极图的阴阳两极向两侧完整退开,露出图后的石壁。云泰正惊讶间,脚下宛若地震,剧烈摇撼,整座通天塔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七色宝光蒸腾,隐隐中有钟鼎齐鸣之声。再一下剧烈的震动,将云泰摔倒在地。奇余扇动着翅膀飞上了天空,嘻嘻尖叫着,大地终于回归平静,氤氲的宝光消散,塔内已经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一色平整如水磨的青石地面上散着两个蒲团,几个高低不等的青玉案按照高矮有序排列。另一端有丹炉玉鼎,瓷瓶瓦罐,青衣儒袍,冠戴齐全,但都干净清洁,似有人天天清拭。云泰自不知仙塔神通,断断容不得俗世尘埃污了天尊昔日修道之所。
云泰踯躇着走到青玉案前,最高的案上放了三卷书,是天尊留下的两卷天书与一卷地书,但云泰拿起一本翻看,却是无字天书,再加上先前广成子留言,知道自己不是天书与地书的主人,倒也不贪心,放下经书走向第二个青玉案。案上放了一个上白下青的玉圭,轻轻一触,发出润泽温和的青光,却是极为沉重,以云泰膂力竟拿之不起,遂放弃了此物。
第三张案上放了一颗药丸和一个葫芦,药丸作淡黄颜色,辛辣之味扑鼻,云泰不知此为何药,不敢乱吃。葫芦朱红色,大小与普通葫芦倒也无异,只是散发出浓重的药香味,晃一晃里面又没东西,不知是做何用途。云泰只得走到第四张也是最后一张案前。案上放了一本书,一杆长木枪。书上龙飞凤舞四个大字,云泰却是不识人族语言看不懂,枪则朴素毫无花哨,乃蓬莱神木建木所制,周身流动着淡淡的紫色,极为素雅。
云泰大喜,知道这是属于自己之物,伸手拿枪却没有提起来,一时间迷惑不解。他伸手拨了拨书,一个稀淡的影子从书中冒了出来,是一个纶巾青袍的中年男子形象。
男子仰头大笑起来:“师父说过他的关门弟子非我族类,我却无论如何也算不出究竟,原来竟是一只嚣,竟胜过无数贪婪的人类。嚣,吃掉前案上的求求丸,脱胎换骨之后才能拿起通天枪,修习天翔枪法。葫芦是师父留下的仙家至宝‘太清药葫’,随你意念而动,可吸入妖魔,化为灵药。但切记,修练千年以上的妖魔,必须等其气力衰竭才可使用药葫吸入,否则无效。”
广成子说完,身影淡然不见,云泰虽不知道这只是仙家妙法广成子的留影遗音,但也是惊得急忙跪下叩头。
待求求丸吞下肚,一团烈火猛地从腹中向上窜起,云泰感觉那灼热的力量仿佛要脱口而出,四肢更是被大力撕扯,周身仿佛被烈火炙烧,被寒冰包裹,被万蜂群蛰,被百兽践踏,酸楚、麻痒、疼痛接踵而至,云泰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已是痛晕了过去。
醒来时,云泰仿佛沐浴在熙和阳光中,周身暖洋洋的,诸般怪异感觉全无。他睁眼一看,惊叫起来,原来长臂短腿,周身长毛的身子,完全变成了人的肢体,在求求丸的作用下,他由嚣脱胎换骨变成了人类。
爆炸般的兴奋充斥在云泰的脑中,他欢呼雀跃,狂蹦乱跳,在这只属于自己的通天塔里发泄着自己的快乐。
过了许久,云泰才想起正事。此次再拿通天枪,果然轻而易举,再拿起书,人类的文字居然能够看懂,果然是“天翔枪法”,于是对照着修练起来。
通天塔中无岁月,一年半载不过弹指刹那。当云泰将枪法融合贯通,完全运用自如时,感觉不过半上午时间,实际上外面已过了三年之久。
云泰正想出去,但低头瞥见自己人类的身体赤身裸体实在不雅,急忙将放在一边的一套青袍换上,恰恰合身,心中欢喜。又将太清药葫系在腰间,通天枪一顿地,顿时生起云团,将云泰冉冉载起,从塔顶升了出去。
有了修习枪法所带来的神力,云泰从山中小道的众多尸骨中很容易就找到了父亲的尸骨,仔细收敛起来,从山上直奔古树林自己的家。
山上的神雾此时因云泰出塔自动消散,等云泰一离开北嚣山范围,神雾又恢复了原状,将通天塔遮得严严实实。
云德的坟被长老们按族中风俗葬在云泰家树下,云泰很容易就找到了母亲的坟,将父亲的尸骨也放了进去,将他们合葬,总算了却了自己的心愿。
但当最初的下山和了却心愿的欣喜过后,云泰感觉出古树林内的异常。清晨之际正是古树林里最热闹的时候,族人们却一个都没有出现在视线内,即使是林内的鸟兽们也寂静无声,仿若空林。
云泰踏云一路寻找族人的踪影,一直追到了下古平原上,才发现了两族的生死决战,不由得暗呼侥幸,在最危急的关头赶了回来,终于挽救了一场浩劫。
云泰重重地点头,对苍虎和云禺重复地说道:“你们放心,我会杀掉马腹,让云苍两族共同生活下去。”
云泰站了起来,手中通天枪指向了林西,豪气万丈:“马腹,来给我做试枪之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