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狐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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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无法解释的死亡(2)

这天中午,庄海洋没有胃口,同事们都去食堂了,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大门突然响了,他愣了一下,打开大门时一下就懵了。门口站着两个警察,一高一矮。还没等他说话,矮警察已经率先开口了。

“你好,你是庄海洋庄医生吗?”

庄海洋木讷地点了点头:“我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两个警察毫不客气地走进办公室坐在了沙发上。那个矮警察指了指沙发对面的椅子,说:“请坐吧庄医生,我们来有些事情要向您核实一下。”

庄海洋糊涂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他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心神不安地望着两个警察:“两位到底有什么事啊?”

矮警察迟疑了一刻,说:“你认识杨博楠吗?”

“认识,那是我们院长。”

“他死了。”

庄海洋的脑袋轰隆一声就大了,他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说:“怎么可能?”

两个警察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眼神锐利地注视着庄海洋,那目光就像两把锋利的剑,射在庄海洋身上像是割肉般不舒服。

终于,那个矮警察再一次开口了,语气轻松却透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力道:“庄医生,我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杨博楠是在六号被发现死亡的,报警的是他刚刚归国的妻子。有邻居说,在五号那天曾经看到过你进入杨家。”

“你们……你们是在怀疑我?”庄海洋傻了。

矮警察说:“你不要多虑,我们只是想知道你去找杨博楠干什么了?”

尽管矮警察明明白白地告诉庄海洋,他们并没有怀疑他,可他还是从警察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探查,他只好说:“我爸和杨院长是好朋友,前阵子我爸病了,杨院长去看了我爸好几次,作为晚辈,我只是礼貌性地回访而已。”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实际上,我爸和杨院长并不是很熟。”

“你去杨家的时候,有没有见到别人?”

“没有。”庄海洋如实说:“不过,那天下午,杨院长的神情有些古怪,他好像时刻提防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庄海洋摇了摇头,“我走时他似乎很害怕,好像我一走就会出什么事。”

矮警察的眼睛蓦地睁大了,他别过头去,和那个高警察窃窃私语了一阵,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庄海洋想了想,说:“大约不到八点。”

矮警察继续说:“其实,杨院长是自杀的,他吞食了很多安眠药。根据检查,他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当天的十二点左右。但是我们实在找不出他自杀的理由来,所以才来问问你。我们这也是例行公事,因为你是杨博楠自杀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

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的高警察突兀地问:“你真的确定,那晚,杨博楠家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这个问题太深邃了,庄海洋忽然觉得四面八方都阴气森森的,好像一下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又看到了杨博楠。他顺着杨博楠的视线望过去、找过去,突然发现,那走廊深处、电视机后面、桌子底下,隐隐约约都藏着一双眼睛,恶毒而明亮的眼睛。

这个世界太大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太多了,无法解释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庄海洋无法确定那晚杨博楠家究竟是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也许,真的还藏着一个人,也许,杨博楠早就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但是他无法发现那个人,他只能时刻保持警惕,也许,他明白只要庄海洋一走,那个人就会忽悠一下窜出来,要了他的命。

庄海洋脑子乱了,他越想越觉得离奇古怪,越想越觉得可怕深邃。

有些时候,我们看不到的并不代表不存在,现在,庄海洋坚信这句话很有道理。

庄海洋说:“我真的不确定,但那晚杨院长的确很古怪,好像家里有个什么危险人物。”

两个警察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一阵,站了起来,矮警察说:“打搅您了,希望您不要介意。我们可能还会来找您,希望您到时候继续配合我们。”

庄海洋唯唯诺诺地点着头,目送两个警察离开。

警察刚走,庄海洋就瘫在了椅子上,最近的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但他已经无心考虑杨博楠的事了,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会和杨博楠一样古里古怪,在家里时刻提防着,也许,在他家的电视机后面、桌子底下、大门后面也会出现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

那,是一双狐眼!

那双狐眼随时准备着,准备着要了他的命!

庄海洋身不由己地哆嗦了一下,他要立刻知道那张狐皮的下落,他不能等了,他不敢等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又一次给老张打了过去。

老张很快接了电话,庄海洋急切地问:“老张,你那个朋友回来了吗?”

老张说:“回来了。”

“太好了!那那张皮子呢?”

“他是回来了,可那皮子给卖了。”

庄海洋浑身一阵冰凉,就像刚刚被人拉出水面,又被狠狠地塞了下去。他绝望地说:“那怎么办?”

“你别急,我给你再问问。”

庄海洋觉得老张这是在安慰他,他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

一连过去了一个星期,庄海洋每天都把手机的电池充得足足的,一下就交了半年的花费,他怕老张得到什么消息联系不上自己,也许就是那一秒钟的差别,世界就会发生无法逆转的变化。终于,在一个展晴展晴的午后,他等来了老张的电话——那皮子有消息了。

老张在电话里说:“海洋,我那朋友说,那皮子是个姓米的人买走的,但他不是本地人,住在附近的郊县,挺远的。具体的家庭住址就不知道了,只是买皮子的时候,那个人说好像老家是附近郊县一个叫林楠村的地方”

庄海洋问:“知道叫什么吗?”

“好像叫米达,好像是吧。”老张想了想,“我那朋友开的是山货店,又不是公安局,谁还去打问顾客那么多资料啊。”庄海洋不说话了,他又问,“海洋,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我得去一趟。”

“万一那皮子又被转手了呢?”

“那我也要去试一试!”庄海洋坚定地说道。

老张无奈地说:“好吧,随你吧。不过,那个地方有点偏僻,没有什么交通工具直达,你最好找辆车。”

回到家,庄海洋没有心思吃饭,顾米林几次劝他吃些东西,他都没有回应。他坐在客厅沙发中间,一次又一次地观望着自己的家,电视机、花盆、鱼缸,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放过。他总觉得这一次去那个什么林楠村,可能会遇到什么危险。

也许,会一去不返。

也许,就在他兴奋地刚刚从那个叫米达的人手里接过那张狐子皮,就会有一双疙里疙瘩的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也许,那张狐子皮早就没有了,甚至那个叫米达的人也早就不见了,等待他的,只是一只翘首以盼的狐子精,张开血盆大口,只等着他敲开米家的大门。

但,无论怎样,他都要去拼死一搏。

这就是恐惧到达极端之后的真面目,也许你会觉得庄海洋真的是疯了,那是因为你不是庄海洋,你没有经历这一切,假如你是庄海洋,你可能早就失去了理智。可笑的是,人们常常说理智可以战胜一切,但恰恰相反的是,任何一件摆在现实中的麻烦事,总是轻而易举地就让我们失去理智。

恐惧,恰恰就是理智最强有力的对手之一。

庄海洋现在已经彻底被打败了。

他将视线集中在顾米林身上,他望一望顾米林,又望一望顾米林那已微微凸起的肚子。他知道他不能把这次行程告诉顾米林,他怕她阻止自己,怕她担惊受怕,顾米林现在是最不易受惊吓的时候。他怕她出事,如果她出一点事,那他失去的可能就是两条命,而且,他现在对生的希望不大,他唯一能留下的只有这个孩子了。

顾米林被庄海洋看得有些不舒服,问:“海洋,你怎么了?”

“没什么。”到了这个关头,不知道为什么,庄海洋突然想开了许多,“米林,你知道咱家存折在什么地方放着吧?还有房产证,对了,还有一些外币。”

“海洋。”顾米林皱起眉头,警觉地问,“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问问。”庄海洋可以隐瞒顾米林。

“你别胡思乱想,天大的事也会过去的。”

庄海洋不再说话,他知道顾米林只是在安慰自己。他想了想说:“我明天要出差去,怕你有急用找不到钱,才问你的。”

“去哪?”

“……北京。”庄海洋撒了个谎。

那个晚上,庄海洋躺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他不敢让顾米林听到。窗外,天空黑得有一丝清凉,星星很耀眼。一切都显得有些悲凉,不知道明天的夜晚,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他默默许愿,希望米达没有将那狐子皮转手。

第二天一早,庄海洋有些悲壮地背上了顾米林为他整理好的行李。他狠狠地拥抱了顾米林,说:“米林,一定要把咱们的孩子抚养大。”

“你到底有什么事?别瞒着我。”顾米林始终锁死着眉头。

“哪有什么事啊,我走了”庄海洋打哈哈说着,他转身消失在大门口。他不敢多停留,怕顾米林看出端倪。

庄海洋快步钻进车里,油门一轰,飞快地驶去了。

顾米林站在窗口,一直望着庄海洋的车消失不见,才飞快地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许久,电话终于通了,她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够了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放过海洋吧,别再折磨他了,我求求你了。”

电话中传来一阵笑声:“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可我现在后悔了,我只想好好过日子。”

“天下没有后悔药给你吃,你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庄海洋知道你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事,你觉得他还会和你好好过日子吗?你难道忘了你娘了吗?难道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的吗?我们都有恨,我们为什么不去报复?你记住,有些路你可以走,但是无法回头,只能一直向前走。”

话筒从顾米林的手中绝望地掉了下来。